张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外面的雪还要白。他几步冲到一堆破开的粮袋旁,抓起一把霉烂的粟米。入手是湿滑粘腻的触感,霉变的颗粒在指间一捻即碎。
“怎么会这样?不是新粮吗?查验过没有?”他厉声喝问。
陈伯老泪纵横,捶胸顿足:“查验了!入库时都是上好的新粮!老朽亲自验的!可…可才两天啊!就…就全毁了!这…这不合常理!不合常理啊少将军!”
“不合常理……”张辰死死盯着手中烂泥般的粟米,那刺鼻的霉味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的甜腥气,再次钻入他的鼻腔。这气味…似乎在哪里闻过?
电光火石间,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幼时随母亲去京城大相国寺上香,曾见过那些为权贵炼制丹药的方士,他们的丹房里,似乎就弥漫着这种…甜腻中带着金属腥气的味道!
他猛地将手中的烂米凑到鼻尖,不顾那浓烈的恶臭,深深地、仔细地嗅闻着。没错!就是这种味道!隐藏在浓烈霉味下的,是一股极其细微、却绝不该出现在粮食中的——朱砂的气息!
朱砂!
丹砂!剧毒之物!
张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冻僵!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摊开手掌,任由那散发着甜腥毒气的霉烂粟米从指缝间簌簌滑落。
粮仓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陈伯压抑的抽泣声和粟米落地的沙沙声。
张辰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毒粮,扫过仓外阴沉晦暗的天空,最终,停留在自己刚刚包扎好、隐隐作痛的左臂伤口上。烽燧堡外的厮杀,俘虏临死前那声嘶力竭的“贾”字,还有眼前这堆积如山、散发着朱砂甜腥气的“军粮”……所有的线索,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在他脑中疯狂地扭动、缠绕,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狰狞图景!
这不是意外!绝不是天灾!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环环相扣的绝杀!
有人不仅要他父亲的命,更要这整个北境边军,数万将士,连同这座抵挡北狄的铁血雄关——雁门关!一起死!死得干干净净!
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愤怒,如同冰与火的洪流,在他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翻腾!左臂的伤口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痛感,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他缓缓地、极其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散发着死亡甜香的霉米之上。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混杂着自己鲜血和毒粮的污秽,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这粮里的毒…比北狄人的弯刀,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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