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天朗气清,万民瞩目。
太庙昭礼坛之上,钟鼓齐鸣,王宫重臣、宗亲子弟、御前太医、文武百官齐集于礼坛四周,史无前例的“验统大典”即将开始。
百姓围观于外坛之外,长街封闭,自天未亮便有百余车驾从各处驶入,一眼望不见尽头。
南宫晟一袭玄龙朝服,正立于昭礼坛之巅,身侧是林婉儿,她未着后冠,仅着一身素锦,神情肃然。
沈嶙低声禀告:“暗道已封,台下暗卫分布六十六处,弓弩、伏弩、火油俱备,随时可开。”
林婉儿点头,目光沉定:“今日之后,世间再无‘真假帝统’之说。若他们要动手,就让他们动得彻底。”
南宫晟目光一凛:“你确信我的血统……不会被他们利用?”
林婉儿轻声一笑:“若你不是嫡脉,你这些年拼来的山河又作何解释?血统,从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你若信自己,那就是正统。”
南宫晟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朗声开口:
“传太医院首座。”
一位白发太医上前,手捧验血之具,跪于案前。
“请陛下与先皇旧谱中存血比对,以定源脉。”
众目睽睽之下,南宫晟右指一划,鲜血滴入金碗。
太医院首座小心翼翼取出封存四十余年的先皇血印,经由药引发色,缓缓注入比照盘中。
火折点燃,纸张骤起淡红。
转瞬,血迹渐融合,盘中光晕浮现,色泽一致。
太医高声宣布:“陛下血脉,与先皇无异!为嫡正宗!”
轰然一片,百官齐跪,山呼万岁!
林婉儿却未动,只微眯凤眸,朝身后一角望去。
那里,一名身穿儒衣的青年,神色剧变,猛然转身而逃!
“拿下!”沈策怒喝。
伏弩齐动,黑衣暗卫瞬间掠出,将那人一举擒下。
那人正是书坊掌柜“郁怀文”,寒川旧臣章子衡义徒!
其袖中掉出一物,乃一封尚未烧毁的“伪血脉书信”,内容竟是伪造南宫晟血脉为“外宫弃子”,并假托先皇之语。
林婉儿走近,拾起那封信,缓缓朗声诵出,声声贯耳:
“南宫晟乃寒川宫外之子,非先帝所出。”
“好一个‘非先帝所出’。”她转头望向百官,凤眸冷厉,“若非今日陛下自证血统,此等谣言是否就要入宫成法?”
一名老臣跪地长拜:“皇后明察,圣上自证,实乃社稷之幸!”
南宫晟缓缓走下坛台,望着四周山呼海啸般的跪拜之姿,声音沉稳有力:
“自今日起,敢妄议帝统者,视同谋逆!”
“传朕口谕,寒川旧部章子衡、郁怀文等人,合谋造谣惑众、意图颠覆国基——即刻押赴天牢,秋后问斩!”
百官震撼,再无人敢言半字。
当日午时,林婉儿独自立于坛后庭廊,望着一地碎文残简。
沈策上前:“娘娘,卫鸿昭今晨已离京,据闻是自请流放出关,不愿再涉权局。”
林婉儿闭目片刻:“他是愿退的,留下的是那些……不甘的人。”
“章子衡虽除,但旧部尚有余孽,若不彻底肃清,只怕将来还有后患。”
沈策点头:“我已派人缉拿余脉名录中其余十七人,正逐一暗查。”
“另——太医院首座私下呈来一事。”
林婉儿抬眸:“何事?”
“验血时,他在先皇血书封条之下,发现一枚密印——封于三十年前,内容极短,只有六字。”
沈策取出一小纸卷,林婉儿展开细看,只见:
“非我子,养为继。”
她猛地一震。
“这……不是写给陛下的。”
沈策神色复杂:“先皇是否早知血统有异,却仍留下陛下为继?”
林婉儿合卷,神情肃穆:“不论他是谁之子,这天下,是他亲手打下的。”
“这,就足够了。”
夜色降临,太庙钟声悠扬。
林婉儿倚于廊下,身后是权力巅峰,是谣言尽破,是血统与人心交锋后的肃静。
南宫晟走来,与她并肩而立。
“今日之局,因你平。”
林婉儿轻声一笑:“不是我,是你自己愿自证。”
南宫晟握住她的手,眼神郑重:
“从今往后,谣言可破,风可斩,但唯你……我不许再亲入险局。”
林婉儿笑而不语,只轻轻叹了句:
“愿往后山河永定,不必我再执剑。”
可她心中却清楚——
江山永远不缺风浪。
而她的剑,也永远不会彻底归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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