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未融,长街仍寒,通往江南的官道被夜风吹得呼啸作响。林婉儿一身男装,披着深蓝披风坐于马车之中,神情凝重。
自北城出发已有两日,马车不曾停歇,萧霁派出的暗卫已提前奔赴江南,为她探路清除阻碍。而林婉儿此行的目标,只一人——陆衡。
他曾是江弘远昔年挚友,兵部参议,掌控南方军政调令,却在江案之后“失踪”,据说病死异乡。可现在查明,他未死,藏身于苏州城郊的梅溪庄中,已避世十年。
马车在傍晚抵达苏州。
暗卫墨十策马至前,禀报道:“梅溪庄外有护卫把守,周围村民皆言陆衡是庄主,平日寡言少语,不问外事。属下怀疑,他或早知娘娘身份,此行恐不易接近。”
林婉儿微微一笑:“若真是当年同僚,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我为何来。既然如此——我们不藏了。”
她一挥手,命人取下车旁“秦家商队”幌子,换成摄政王亲赐腰牌高悬车前。
众人愕然:“娘娘要明目张胆?”
“是。”她语气清冷,“我不怕惊动陆衡,我怕他继续沉默。”
……
当夜,马车抵达梅溪庄前。
庄外竹林掩映,清溪潺潺,夜风吹动灯火摇曳,果如世外桃源之景。两名守门仆从欲拦,却在看清车前腰牌后,面色骤变,转身急奔入内。
不多时,一名青衣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前,身形挺拔,眉眼深邃,鬓角已有霜华。他静静望着林婉儿,沉默半晌后,道:“果然是你。”
林婉儿下车,低首一拜:“陆大人,婉儿冒昧打扰,还望恕罪。”
“进来吧。”他回头,道了一句,“既来了,就别在外头冻着。”
梅溪庄内,竹影婆娑,茶香氤氲。屋内温暖明亮,与外头天寒地冻成强烈对比。
陆衡为她沏上一盏茶,端坐案前,仍未发一言。林婉儿亦不催促,只静静等待。
终于,他叹息开口:“我以为,能躲过这一世。”
林婉儿神色不动:“若江家之冤未雪,大人能安躲几时?世人不知,天道难欺。”
陆衡眉头紧锁,面容微显疲惫。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封旧信,信封泛黄,上书:“江弘远亲启。”
“当年他被捕前托我藏此,”陆衡将信推至林婉儿手前,“若一日江家有人能来讨此信,便将信交出。今日,你来了。”
林婉儿接过,手指微颤,缓缓揭开信封。里面字迹清晰,笔锋遒劲,正是她父亲江弘远所写:
【陆兄:若此信至你手,必是我已不能再言。然江案之真,不能泯灭于世。是我得罪摄政王一派,却冤牵满门。若婉儿尚在,告她莫信朝廷之谎,莫惧权臣之威。江家一门忠骨,死不怨命,唯恨无辩日。】
她喉中一哽,险些落泪,却强自镇定道:“这封信,便是证据。”
“你不怕这只是旧人自白,不被朝廷采信?”
林婉儿抬眼看他:“若连此信都藏着不用,那江家岂不真的白死?如今陈谦之已供,太后亦松口,皇上态度渐转,我要趁此风,翻案。”
陆衡沉默片刻,忽而问:“若案翻,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江家清誉归来,父亲得昭雪。我林婉儿,不想再躲在冷宫角落做一个死过的人。”
她字字铿锵,笃定无比。
陆衡凝望她许久,眼底涌出复杂情绪,像是愧疚、痛苦,又像是释然。
“罢了。”他起身走入内屋,取出一只尘封木匣,里面是几份密奏副本、调兵令影印,还有江弘远与陆衡当年在兵部往来文件。他推向她:“若你真想翻案,带上这些。也许,能撼动一角。”
林婉儿郑重接过,重重一拜:“婉儿谢大人。”
“林婉儿。”陆衡忽然唤她,“若真有一日你翻了案,别留在宫中。”
“为何?”
“你父亲临终前只说一句话:‘婉儿不能做棋子。’”
林婉儿目光一震,却未回话。
……
三日后,林婉儿携带密证启程回京。
而与此同时,皇宫之中,太后却暗召一人入宫密议,冷声道:“那林氏动静太大,是时候提醒她,宫中并非她江家的复仇场。”
那人缓缓点头:“太后放心,属下已在她回京路上布置停驿,一场‘小劫’,足以令她知难而退。”
太后冷笑:“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便让她……亲眼再看一次。”
而此刻,林婉儿乘坐的马车行至官道分岔口,天色渐暗,一场风雪悄然而至。
暗卫墨十忽而跃马而前,低声示警:“前方驿站……异常安静。”
林婉儿眸光一冷:“戒备,准备迎敌。”
——她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林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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