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米比亚的骷髅海岸向来被称为“地狱之门”。烈日炙烤下的沙丘如同融化的黄金,层层叠叠蔓延至天际。张骁蹲在沙丘边缘,拇指摩挲着一枚刚挖出的荷兰古币,铜锈斑驳的表面隐约可见郁金香纹样。他抬头望向远处灰蒙蒙的海岸线,耳畔忽地掠过一缕若有若无的笛声,像是锈蚀的铜管在风中呜咽。
“这鬼地方连海鸥都不敢落脚,哪来的船笛?”他眯起眼,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陈青梧正蹲在不远处整理背包,闻言头也不抬道:“十七世纪的荷兰商船常用铜号角导航,据说音调沉得像鲸鱼哀鸣。”她抽出一卷泛黄的古籍残页,指尖在泛潮的纸面上轻点,“三百年前,黑郁金香号载着三十箱黄金和香料从这里经过,再也没人见过它——”话音未落,一阵疾风突然卷起沙粒,啪地打在她手中的书页上。
陆子铭摘下遮阳帽,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卷发。他仰头望向天空,瞳孔骤然收缩:“要变天了。”
原本湛蓝的天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成铁灰色,地平线处翻涌起黄褐色的云浪。张骁一个箭步冲到两人身边,扯开折叠式防风罩的瞬间,狂风裹挟着砂砾已如万千钢针般扑面袭来。陈青梧的麻花辫被吹散成漫天青丝,她死死拽住古籍喊道:“这不是普通沙暴!风向完全逆着气象预报!”
三人蜷缩在防风罩下,耳边尽是砂石撞击帆布的噼啪声。陆子铭突然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指针正在玻璃罩内疯狂打转:“磁场乱了!二十秒前还指着正北,现在——”他话音未落,整片沙丘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张骁只觉得脚下一空,原本坚实的沙地竟化作流沙漩涡,裹着三人向下沉去。
“抓紧!”陈青梧甩出登山绳缠住五米外的岩礁。张骁在颠簸中瞥见她腕间闪过一抹青光——那柄从不离身的古剑竟自行出鞘半寸,剑鞘上的云雷纹泛着诡异幽光。
流沙吞噬到腰间时,异变陡生。
呼啸的狂风中突然炸开一声闷雷,整片沙海如同被巨锤击中般剧烈震颤。漫天黄沙被某种无形之力撕开缺口,露出下方森然白骨——成百上千具骸骨以跪拜姿态深埋沙中,空洞的眼窝齐齐望向天空。张骁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这些尸骨的衣服碎片分明是十七世纪的水手装束。
“看东边!”陆子铭的惊呼穿透风沙。
在骸骨群尽头的流沙漩涡中央,一截漆黑的桅杆正缓缓升起。腐朽的橡木上爬满藤壶般的盐晶,三道青铜箍环死死扣住裂开的船体,最上端的铁牌被风沙打磨得锃亮,1628四个数字犹如用血描画。
陈青梧突然抓住张骁的手腕:“黑郁金香号的建造年份就是1628年!”她的指尖冰凉,古籍残页在狂风中哗啦翻动,停在一幅插图:阴云密布的海面上,三桅帆船正被章鱼触须般的黑雾拖入漩涡。
沙暴在此刻达到巅峰。
腐朽的桅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盐晶碎屑如暴雨倾泻。张骁突然反手抽出背后用油布包裹的洛阳铲,铲头在风沙中划出银弧:“跟着影子走!”他指向沙地——尽管狂风肆虐,桅杆投下的阴影竟纹丝不动,宛如用墨线丈量过般笔直地指向东北方。
三人顶着飓风挪向桅杆根部。陈青梧的古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剑锋所指处,沙粒如退潮般向两侧翻滚,露出半掩在沙中的青铜舵轮。陆子铭的罗盘突然停止疯转,指针死死钉在舵轮中央的六芒星凹槽上。
“这是......”张骁用袖口擦去凹槽内的积沙,六道凹痕中凝结着黑红色的物质。他凑近嗅了嗅,浓重的铁锈味混着某种腥甜直冲鼻腔,“是血,至少沉积了上百年。”
陈青梧突然按住他肩膀:“别碰!你看凹槽边缘——”
暗红色的脉络正顺着六芒星的纹路缓缓蠕动,像是无数条苏醒的血虫。陆子铭猛地扯开背包,掏出个贴着符纸的玻璃瓶,瓶内泡着三枚布满铜绿的康熙通宝:“卸岭的镇煞钱!快布阵!”
张骁已然咬破指尖,在黄沙上画出八卦外沿。铜钱落地瞬间,蠕动的血线像是被烫到般急速收缩。陈青梧的古剑顺势插入阵眼,剑身震颤着发出高频蜂鸣,将试图反扑的血雾牢牢锁在六芒星内。
沙暴在此刻骤然停歇。
残阳如血,将桅杆的阴影拉长到诡异的角度。张骁撑着洛阳铲起身,忽然发现十步外的沙地上散落着几块木板——被盐晶包裹的木板缝隙间,暗红色液体正缓慢渗出,在沙地上汇成扭曲的爪痕。
陆子铭蹲下用镊子夹起一块木屑,放大镜下清晰可见细密的齿痕:“不是蛀虫,像是......某种东西从内部撕咬船体。”他说着突然僵住,木屑边缘粘着半片鱼鳞,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光泽。
陈青梧用剑尖挑起鱼鳞,瞳孔骤缩:“这不是地球上的生物。”鳞片内侧密密麻麻排布着晶体状的复眼结构,即便历经三百年风沙,仍在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远处突然传来海潮声。涨潮的海水漫过沙丘,冲刷着桅杆基座。张骁突然发现水面下隐约浮出成串气泡,他抄起工兵铲正要探查,整片沙地突然再次塌陷——
腐朽的船体如同巨兽尸骸,在流沙中显露出冰山一角。盐晶覆盖的甲板上,九道手腕粗的青铜锁链如蟒蛇盘踞,锁链尽头没入船艏裂开的黑洞。张骁的手电光束扫过洞内,一具挂着水手服的骷髅正以扭曲的姿势卡在裂缝中,它的指骨深深抠进木缝,头骨上的裂痕显示生前遭受过重击。
“货舱里到底藏着什么,要让十七世纪的水手用九道锁链封印?”陆子铭的声音有些发颤。
陈青梧突然翻开古籍某页,泛黄的纸张上画着个被铁链缠绕的青铜箱,箱盖刻着猎户座星图。她的手电光扫过船艉某处,盐晶剥落的瞬间,相同的星图在暮色中一闪而逝。
海风捎来咸腥的湿气,远处传来沙狐的呜咽。当最后一线残阳沉入海平面时,三人的手电同时熄灭。
绝对的黑暗中,甲板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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