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隆绸缎庄?”我心里“咯噔”一下,早上看的卷宗里,不就有这家绸缎庄吗?三个月前他们遭了贼,丢了东西,其中就有一把雕花铜锁。我赶紧从小李手里拿过那半枚铜锁,递给那伙计:“你看看,这个锁,你们店里有没有?”
伙计接过锁,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脸色就变了:“哎妈呀!这锁……这锁好像是俺们掌柜的传给陈先生保管的那把!俺们掌柜的常说,这锁是祖上传下来的,雕工讲究,还特意让陈先生收着,说等他儿子结婚时当信物呢!咋断成这样了?”
这下线索对上了。死者很可能就是万隆绸缎庄的账房先生陈默,他身上的长衫、口袋里的半枚铜锁,都和绸缎庄有关。可伙计说他半个月前就告假回乡了,怎么会死在江里,还戴着镣铐、被人打死呢?
我让巡捕把尸体先运回警局的停尸房,又嘱咐老郑仔细验尸,特别是死者胃里的东西和指甲缝里的红泥。然后带着小李,直奔英租界的万隆绸缎庄。
路上,小李跟我念叨:“探长,您说这陈默好好的账房先生,咋就死了呢?还被人捆着打了脑袋,扔江里?”
我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陈默、杭绸长衫、半枚断锁、手腕勒痕、太阳穴钝器伤、江里的尸体……这一个个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得找到那根线把它们串起来。而那根线的起点,很可能就在万隆绸缎庄。
绸缎庄在英租界一条热闹的街上,门脸不小,挂着烫金的招牌。我们进去的时候,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后面算账,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看见我们穿警服,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招呼:“警爷,您二位这是……”
我把那半枚铜锁放在柜台上:“掌柜的,认识这个吗?”
掌柜的一看锁,脸色瞬间煞白,手都抖了:“这……这不是俺那把铜锁吗?咋断了?陈默呢?他不是说回老家了吗?”
“陈默死了。”我直截了当地说,“今天下午在江里捞起来的,身上就带着这半把锁。”
掌柜的“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出话来。旁边的伙计赶紧给他灌水。等他缓过神来,我才开始问话:“你跟我说说,陈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半个月前告假,真的说回老家了吗?有没有什么异常?”
掌柜的抹了把汗,结结巴巴地说:“陈默啊……人挺老实的,在俺这儿干了五六年了,管账管得清楚。半个月前,他跟俺说他娘在安徽老家病了,要回去看看,俺就准了假,还预支了他一个月工钱。走的时候……走的时候也没见啥异常啊,就是临走前一天,好像去钱庄取了不少钱,俺问他,他说是给老娘治病用的。”
“他在汉口有亲戚吗?或者有没有仇家?”
“亲戚?好像没有,他说老家就一个老娘。仇家……俺就不知道了。不过……”掌柜的犹豫了一下,“三个月前,俺们店遭了贼,丢了些首饰和现大洋,还有这把铜锁。当时就是陈默报的案,他说锁是他保管的,丢了心里过意不去,还跟俺道了歉。俺寻思着,是不是跟那案子有关?”
三个月前的盗窃案,卷宗我看过,当时没什么线索,就成了悬案。现在看来,这案子和陈默的死,恐怕脱不了干系。那半枚铜锁,就是关键。
从绸缎庄出来,天已经擦黑了。汉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映着湿漉漉的路面。我让小李先回局里,把陈默的情况和三个月前的盗窃案卷宗再仔细核对一遍,特别是失物清单里那把铜锁的详细描述。
我自己则沿着江边慢慢走。江风吹在脸上,带着一股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却吹不散我心里的疑团。陈默为什么会有半枚铜锁?另外半枚在哪儿?他是不是真的偷了店里的东西?如果是,那为什么又会死在江里?如果不是,那是谁杀了他,又为什么要把他扔进江里?
还有他手腕上的勒痕,太阳穴上的伤,胃里的东西,指甲缝里的红泥……这么多疑点,像一张网,把我困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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