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的夜来得早,医馆里点起了油灯。
江逾朝坐在桌前整理药材,谢承渊蹲在墙角修补漏风的窗纸,动作笨拙,好几次被竹篾划破手指。
他偷偷看了眼江逾朝,见对方没注意,才把流血的指尖含在嘴里吮了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手伸出来。”江逾朝头也不抬地说。
谢承渊吓了一跳,连忙把手背到身后:“没事,小伤。”
江逾朝放下手里的黄芪,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腕。
谢承渊的手掌粗糙,虎口处有层厚茧,中指和无名指关节上还有未愈合的小伤口,是劈柴时不小心弄的。
他看着江逾朝低头替他上药,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朝朝,”他轻声说,“以前我在军营,也常受伤,你总说‘伤口要及时处理,不然会发炎’。”
江逾朝动作一顿,没接话。
他想起当年在军营,谢承渊每次受伤都不肯好好上药,总说“小伤不碍事”,直到他板起脸才肯配合。
那时他以为是将军的骄傲,现在才明白,或许是对方在故意逗他。
“你这行囊多久没整理了?”江逾朝转移话题,伸手去拿谢承渊脚边的破包袱,“里面全是沙子。”
谢承渊脸色一变,慌忙去抢:“我自己来!”
两人手忙脚乱间,包袱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除了半块软甲残片、一本医书,还有一卷用油布包好的画轴。
江逾朝捡起画轴,展开一看,是半幅《千里江山图》,正是当年他藏在贺礼里的那半幅。
“这是……”他抬头看向谢承渊,只见对方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眼神躲闪,像被抓包的小偷。
“当年……当年烧的是替身,”谢承渊结结巴巴地解释,“真的软甲……我舍不得烧……”
他从怀里掏出另一块软甲残片,比地上的那块更完整,金丝绣线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江逾朝接过残片,指尖触到内里的针脚,忽然顿住。
他翻转残片,在不起眼的角落摸到一行小字,是用极细的金丝绣的“平安”二字,绣线已经有些褪色,却依然清晰。
“你看,”谢承渊凑过来,指着残片内侧,“你当年说,绣个‘平安’,盼我战场无恙。我总笑你迂腐,说战场无平安……”
他声音越来越低,“其实每次穿软甲,都要摸一摸这两个字,像摸着你的手。”
江逾朝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当年绣这软甲时,指尖磨出了多少血泡,谢承渊却在金銮殿上亲手将它投入火盆。
那时他以为对方毫不在意,原来……
“谢承渊,”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这里……早就乱了吧。”他的指尖轻轻点在谢承渊的心口。
谢承渊浑身一震,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胸口。
那里有一道凸起的疤痕,是当年为他挡刀留下的,心跳透过皮肤传来,强劲而急促。
“从你为我挡箭那天起,就乱了。”谢承渊的声音沙哑,“朝朝,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把你的好都当成理所当然……”
他低头,轻吻江逾朝的掌心,像吻着什么稀世珍宝。
江逾朝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谢承渊的嘴唇很烫,带着一丝风沙的粗糙,却异常温柔。
“我把《千里江山图》藏在软甲里,”谢承渊看着他的眼睛,“想着等打完仗,就带你去看真正的千里江山,去长安看花开……”
江逾朝的眼眶忽然湿了。
他想起那封血书,想起假死后在边境醒来的第一个夜晚,望着天边的月亮,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那些被他以为是奢望的未来,谢承渊早就偷偷规划过。
“傻子。”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承渊笑了,眼角有泪光闪烁:“是,我是傻子。”
他拉过江逾朝的手,放在自己花白的鬓角,“十年寻妻,千里孤行,我就是个傻子。”
窗外的风沙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江逾朝看着谢承渊鬓角的白发,想起十年前那个在金銮殿上意气风发的将军,再看看眼前这个愿意为他放下一切的男人,心里那道冰封已久的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软甲残片你收好,”他抽回手,转身去收拾散落的东西,“《千里江山图》我收下了,等以后……”
“以后我陪你去看!”谢承渊立刻接话,眼里闪着光,“朝朝,等你愿意了,我们就去长安,去江南,去看遍天下的山水。”
江逾朝没回头,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他把《千里江山图》小心地卷好,放在药柜最顶层,那里还放着他当年绣到一半的千军万马图屏风。
“时候不早了,”他岔开话题,“去把药渣倒了。”
谢承渊应了一声,却没立刻走,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酒盏,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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