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琴房的玻璃,江逾朝盯着琴键上自己颤抖的手指,怎么也弹不出连贯的旋律。
钢琴盖内侧还贴着去年校庆的节目单,他记得傅承洲当时作为嘉宾演奏《月光奏鸣曲》,自己躲在后台偷偷看,手心全是汗。
“啪”的一声,琴键发出刺耳的杂音。
江逾朝猛地起身,却在转身时看见傅承洲站在门口,雨水从他深色衬衫上滴落,在地面汇成小水洼。
这人总是这样,像座移动的冰山,哪怕被暴雨淋湿,眼神还是那么冷静——除了此刻,那双眼睛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逾朝……”傅承洲开口,声音盖不过雨声。
江逾朝别过脸,却在看见他袖口的纽扣时愣住——那是他缝的第二颗纽扣,当时傅承洲说“缝这么慢,不如买新的”,现在却还穿着这件衬衫。
傅承洲走进来,琴房里忽然充满他身上的味道——蓝月亮洗衣液,和他实验室的毛巾一个味。
江逾朝后退半步,后腰抵在钢琴上,看见傅承洲的手抬起来,又猛地缩回,像是怕吓到他。
“我……”傅承洲看着他,喉结动了动,“你说过,听我的公开课录音能助眠。”
他顿了顿,伸手按下琴键,弹出一个清亮的音符,“现在换我弹给你听。”
江逾朝想走,却被傅承洲按住肩膀。
那人的手掌隔着衬衫传来温度,像团小火,烧得他肩膀发烫。
傅承洲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弹的却是不成调的片段,时而急促,时而停顿,像是把无数句话拆成音符,又怕他听不懂。
“这首曲子……”傅承洲开口,声音比雨声还轻,“叫《悔意》。”
他转头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逾朝,我后悔了。”
钢琴声突然变得连贯,是《致爱丽丝》的片段,却又掺杂着即兴的变调,像某人混乱的心跳。
江逾朝想起无数个熬夜的夜晚,自己对着电脑听傅承洲的公开课,把他的声音调成0.8倍速,假装那人在身边讲解。
现在这人就在眼前,却在弹一首为他写的曲子。
曲终时,傅承洲的手悬在琴键上方,迟迟没放下。
江逾朝看见他指尖在发抖,突然想起这人批改作业时的样子,钢笔握得极稳,批注永远工整得像印刷体。
原来他也会手抖,在自己面前。
“逾朝,”傅承洲转头看他,眼睛通红,“我以前……”
话未说完,就被江逾朝打断。
“傅教授,”江逾朝推开他的手,却在起身时被自己的鞋带绊倒,踉跄着撞进那人怀里。
傅承洲立刻伸手扶住他,手掌按在他后腰上,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颤抖。
两人都僵住了。
雨声突然变大,盖过了彼此的呼吸声。
江逾朝想推开他,却看见傅承洲喉结滚动,听见他用极低的声音说:“你的头发,比我想象的软。”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江逾朝猛地抬头,撞进傅承洲的目光里。那人的眼神不再冷静,像是困在深海里的鱼,终于看见光。
“放开我。”江逾朝说,声音却比平时轻了许多。
傅承洲立刻松手,退后半步,衬衫上的雨水蹭到他袖口,湿了一片。
江逾朝转身走向门口,心跳得厉害。
路过钢琴时,他看见傅承洲的工作记录本摊开在琴凳上,页面上写着“逾朝喜欢的爵士乐专辑”,旁边列着长长的歌单,有些曲目旁还标着“需确认口味”。
雨还在下,江逾朝摸出手机给周明远发消息:【帮我查傅承洲最近的搜索记录。】
发送完毕,他回头看了眼琴房,傅承洲还站在钢琴前,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手机震动,周明远秒回:【冰山居然在学爵士乐?】
江逾朝看着消息,想起刚才那首不成调的《悔意》,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只回了个句号。
暴雨依旧,江逾朝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袖口的雨水混着傅承洲的体温,迟迟未干。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忽然想起傅承洲办公室的薄荷糖罐,现在应该已经被新助理扔掉了吧。
路过数学系大楼时,他下意识抬头,看见傅承洲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那个曾经堆满资料的窗口,现在应该空荡荡的,只有那盆枯死的多肉,和一本被翻烂的工作记录。
手机再次震动,周明远发来一张截图:【你猜冰山搜“如何哄人开心”用了多少关键词?】
江逾朝看着屏幕上的搜索记录,“爵士乐入门”“失眠治疗方法”“道歉信格式”……忽然笑了笑,又迅速收起表情。
雨小了些,江逾朝摸出耳机,点开傅承洲的公开课录音。
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在某个段落突然卡顿——那是他从前偷偷录下的咳嗽声,当时傅承洲熬夜改论文,他在门外听了很久,最终没敢敲门。
琴房的方向传来钢琴声,这次弹的是《月光奏鸣曲》,却比记忆中温柔许多。
江逾朝摘下耳机,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远处的琴声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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