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洲站在储物柜前,看着里面整齐摆放的工作记录,忽然发现最底层有个布满划痕的笔记本。
他记得江逾朝总是抱着这个本子跑来跑去,边角磨得发毛,却宝贝得要命。
翻开第一页,“傅教授的黎曼面应用课题”几个字跃入眼帘,旁边用蓝色笔写着:“可能需结合拓扑学,但傅教授说专注分内工作,下次再提。”
傅承洲手指顿住,想起那天他嫌江逾朝多事,语气里满是不耐。
现在看着这行字,却觉得字字戳心。
第二页是数据修正记录,用三种颜色标注:红色是原始数据,蓝色是修正值,绿色是验证过程。
页脚画着小公式推导图,旁边写着:“傅教授提到的边界条件,用拉格朗日乘数法优化或许可行,明天开会试试。”
傅承洲记得那次会议,他因为思路卡壳发了脾气,却不知道江逾朝早已帮他找到了方向。
越翻越心惊,傅承洲发现几乎每一页都有类似的批注。
在他卡壳三个月的模型旁边,江逾朝用铅笔写着:“第三组数据存在幸存者偏差,试过五种方法验证,傅教授可能没注意到。”
字迹旁边有反复涂抹的痕迹,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才写下。
“啪”的一声,笔记本掉在地上,傅承洲蹲下身,发现背面贴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
日期是去年情人节,正是他让江逾朝熬夜整理数据的那晚。
票根上写着小小的“想和傅教授一起看”,墨迹被水晕开,像朵枯萎的花。
“傅教授,这是您要的第二版数据。”江逾朝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傅承洲猛地抬头,眼前却只有空荡荡的实验室。
他想起那些深夜,这人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键盘声像某种安心的节拍,而他只顾着赶论文,连句“谢谢”都没说过。
走廊传来脚步声,林夏抱着文件夹走进来:“傅教授,这是新整理的文献。”
她的声音打断了傅承洲的思绪。
看着眼前工整的文件,他却想起江逾朝整理资料时,会在每份文献上贴便签,写着“傅教授可能需要”,而他总是随手扔掉。
“以后这些事你自己做。”傅承洲接过文件,语气不自觉地冷下来。
林夏愣了愣,尴尬地退出去。
傅承洲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她的工整文件里少了点什么——那种带着温度的、笨拙的关心。
再次翻开笔记本,傅承洲看到夹在中间的一张便利贴:“傅教授胃不好,别总喝冷咖啡。”
字迹被咖啡渍染黄,他想起自己无数次把这人递来的热咖啡推走,说“别管闲事”。
现在看着这张纸,却觉得掌心发烫。
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在笔记本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
傅承洲忽然注意到,江逾朝的每一笔批注都写得极轻,像是生怕打扰到谁。
那些被他视为“多余”的文字,现在却成了最珍贵的宝藏。
“江逾朝……”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喉咙一阵发紧。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这人用整个青春在做一场无人知晓的暗恋,而他却把这份心意踩在脚下,还嫌它不够“严谨”。
笔记本最后一页掉出张照片,是江逾朝在实验室的自拍。
这人穿着洗旧的白衬衫,眼睛亮得像星星,身后的黑板上写满公式。
傅承洲记得那天他在讲台上讲课,转身时看见江逾朝仰头看他的样子,却只当是学生对老师的崇拜。
现在才明白,那是爱情的目光。
走廊尽头传来计算机系学生的笑声,傅承洲起身走向窗边,看见江逾朝抱着书本经过,身边跟着周明远。
那人穿着蓝色衬衫,笑得明亮而温暖,像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想起便利贴上的咖啡渍,想起暴雨夜那人差点摔倒时的眼神,终于承认——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人。
夜幕降临时,傅承洲还坐在实验室里,笔记本摊开在面前。
他拿起钢笔,在空白处写下:“对不起,我现在才看懂。”
笔尖停顿片刻,又加了句:“你的星星,其实也在看你。”
窗外的月光洒在纸上,把字迹照得发亮。
傅承洲摸着笔记本上的划痕,忽然想起江逾朝曾说过“听傅教授的公开课录音能助眠”。
他拿出手机,找到自己的公开课录音,却在播放键上犹豫了很久。
最终,他按下播放键,熟悉的声音响起:“今天我们讲黎曼猜想……”
听着听着,傅承洲忽然发现,录音里有轻微的键盘声,像某种隐秘的陪伴。
原来在那些他以为只有自己的深夜里,还有一个人在默默陪伴着他。
这一晚,傅承洲第一次听完了自己的公开课录音。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看着窗外的星空,轻声说:“逾朝,我错了。”
声音消散在夜色里,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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