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罚?"铁木真忽然笑了,他抬手擦去脸上的灰,指腹蹭过眉骨上的旧疤——那是十三岁时,为争夺草场被札木合的部下用马鞭抽的。"我九岁丧父,被各部族追杀时,长生天可曾责罚过那些人?"他站起身,苏鲁锭长枪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阔阔出后退半步,后腰抵在火盆边缘,烫得龇牙。铁木真逼近时,他突然看见大汗眼中跳动的火光,竟与记忆中三年前那场焚尽克烈部大营的野火一模一样。
"再敢胡言,我就把你做成巫蛊。"铁木真的声音低哑,"用你的头骨盛酒,让各部族看着,长生天到底听谁的话。"
帐内死寂。阿怜帖木儿突然跪下,高举印玺:"天命所归,唯大汗可承!"他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此起彼伏的"天命所归"。
桑昆在此时抬起了头。
他的金刀被挂在火盆上方的横杆上,刀刃映着晃动的人影,像极了七日前他在克烈部大营看见的景象——那时他正对着铜镜擦拭这把刀,镜中却映出漫天火光,以及铁木真骑着踏雪乌骓冲营的身影。
"你不过是也速该的遗腹子..."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何德何能...称汗?"
铁木真转身看向他,目光扫过他肩头的狼疤,忽然伸手摘下金刀。刀身出鞘的瞬间,帐内响起抽气声——刀背刻着的"克烈之鹰"图腾清晰可见,正是当年王罕赐给桑昆的荣耀。
"这把刀,斩过我母亲的牛车。"铁木真掂了掂刀,突然抬手掷向空中。阳光穿过刀身,在帐顶白纛上投下金色光斑。桑昆瞪大眼,看着那刀旋转着升向天窗,却在触及旒苏的刹那,被铁木真徒手握住刀身。
"喀嚓"声中,刀身折为两段。
断刀落地的声响惊飞了帐外的乌鸦。铁木真松开手,掌心的血顺着断刀滴在桑昆脚边,在他褪色的靴面上绽开暗红的花。
"它还斩过我妻子的嫁衣。"大汗俯身,断刀的刀尖挑起桑昆的下巴,"今日之后,草原只有一种刀——归降者见刀柄,反抗者见刀刃。"
桑昆盯着那截断刀,忽然想起父亲王罕临终前的话:"铁木真的眼睛里有片海,迟早会淹没所有草原。"他忽然笑了,血沫从齿间溢出:"你以为杀了我,札木合的部众就会怕你?他们在北方放牧,随时..."
"木华黎。"铁木真打断他,"派人给札木合送袋风干肉,就说我想念安达的烤肉手艺了。"他转身走向座椅,虎皮披风扫过桑昆的脸,"至于他的部众...想留的,赐草场;想走的,给三条路。"
帐外传来马蹄声。哲别骑着青骓马掠过,手中弓弦嗡鸣,一只金鹰应声坠落。铁木真抬眼望去,只见那鹰爪上还抓着半片蓝色的绸缎——正是去年被蔑儿乞部掳走的弘吉剌部少女的头巾。
暮色中的权力图腾
夕阳把斡难河染成紫黑色时,各部首领开始歃血为盟。
捏坤的掌心还在发抖,刀刃划破皮肤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血滴入黄金酒瓮时,竟与铁木真的血珠相撞,溅起细小的涟漪。旁边的蔑儿乞部酋长忽秃盯着酒瓮,喉结滚动——他认出瓮底刻着的狼首图腾,正是二十年前屠杀他祖父部落的凶手部族的徽记。
"喝。"别勒古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块砸在背上的石头。捏坤闭着眼灌下混着血的马奶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他忽然闻到一股甜腥,像极了小时候偷喝祖父藏的葡萄酒的味道,只是多了铁锈味。
铁木真最后饮下酒瓮中剩下的血酒。当酒液触及舌尖时,瓮身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一道裂纹从瓮底蜿蜒而上,在夕阳下像条银色的蛇。
"大汗!"阿怜帖木儿惊呼,却见铁木真随手将酒瓮掷在地上,碎片四溅。"长生天为草原划定了边界。"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目光扫过众人,"边界内的,都是我的子民;边界外的..."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骚动。几个克烈部降卒押着个少年进来,少年怀中紧抱着个羊皮袋,袋口露出半截金色的冠饰。
"他偷了孛儿帖可敦的金冠!"押解的士兵踢了少年一脚,少年摔倒时,羊皮袋滑落,里面掉出的却不是金冠,而是个木雕的狼头哨子。
铁木真挑眉,示意别勒古台捡起哨子。狼头眼窝处嵌着两颗蓝宝石,正是去年他送给孛儿帖的生日礼物。
"说。"别勒古台拎起少年后颈,像拎只待宰的羔羊。少年抬头,铁木真忽然愣住——这少年的眼睛像极了札木合年轻时,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永不熄灭的野火。
"我娘说,金冠里有秘密。"少年的声音带着破音,却没哭,"她说可敦把各部落的联姻名册绣在冠衬里,还有...还有当年蔑儿乞人掳走她时,在她肩上刻的部族图腾。"
帐内瞬间静得能听见火盆里炭灰坠落的声音。孛儿帖的身影在帐后闪过,她绣着狼首的披风扫过帘幕,露出半张脸——左眼角的泪痣微微颤动,像滴落在雪地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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