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还能动就起来!”秦烽一把架起他,对着王铁柱吼道,“带人!清理现场!救治伤员!把门口那‘神迹’的痕迹清理干净!快!”他必须抹掉硝石制冰的痕迹,将这场混乱彻底定性为“天罚”,才能堵住后续的悠悠之口!
惊魂未定的医徒和杂役们被组织起来,手忙脚乱地清理门前狼藉。王铁柱则带着人,将散落的硝石残渣和陶瓮碎片迅速掩埋。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青幔马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医馆后巷。车帘掀开一角,露出高力士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浑浊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医馆和正在清理的众人,最后落在秦烽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驸马爷好手段。陛下口谕:长安疫病,民生多艰。牛痘之法,既于晋阳有效,可酌情推广。然,当以安抚民心、消弭恐慌为先,不得再生事端!”
皇帝的口谕!虽未明确支持,但“酌情推广”四个字,如同一道护身符!更重要的是,“不得再生事端”的警告,显然也指向了那些煽风点火的门阀和道门!
秦烽心头一松,知道这关暂时闯过了。他躬身领旨:“臣,遵旨。”
高力士深深看了他一眼,车帘放下,马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口。
硝石制造的“天罚”震慑了暴民,皇帝的模糊旨意暂时压制了明面上的攻讦。长安第一医馆如同风暴后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中暂时稳住。牛痘接种点前,百姓们虽仍有疑虑,但在靖安卫的严密护卫和“天罚”传说的威慑下,人龙再次缓慢地排了起来。生的希望,终究压倒了被煽动的恐惧。
然而,秦烽深知,这脆弱的平衡随时会被打破。门阀士族垄断知识的根基被动摇,绝不会善罢甘休。他需要更强大的武器,一种能从根本上打破知识垄断、撬动千年门阀根基的力量。
他的目光,投向了堆积在医馆角落、那些被暴民踩踏撕毁的医书和告示。昂贵的藤纸、粗糙的麻纸,在混乱中如同废品。知识的载体如此脆弱而昂贵。
“驸马爷,”王铁柱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打断了秦烽的思绪,“外面…有个怪人,非要见您。赶了几次都不走,说是…能解您‘纸困’。”
“纸困?”秦烽挑眉。
医馆侧门阴影里,蜷缩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影。他穿着一身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葛布短褐,头发乱如蓬草,脸上沾满污垢和烟灰,唯有一双眼睛,在乱发遮掩下,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炭火。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鼓鼓囊囊的布包袱,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草木灰和腐败植物的怪异气味。
“你能解纸困?”秦烽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
那人猛地抬头,脏污的脸上肌肉抽动,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能!我能!用竹子!漫山遍野的竹子!不用麻!不用藤!不用昂贵的树皮!”他猛地掀开怀里的破布包袱!
一股浓烈的、带着草木清气和些许腐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包袱里,赫然是几叠颜色深浅不一、纹理粗糙却明显比麻纸细腻、比藤纸厚实的纸张!纸面略显毛糙,泛着淡淡的竹黄色,有些还夹着未完全捣碎的细碎竹纤维。
“竹…竹纸?”秦烽瞳孔骤然收缩!他蹲下身,拿起一张。入手感觉比麻纸坚韧,比藤纸轻盈!虽然工艺显然还很粗糙,但这确确实实是竹纸的雏形!
“对!竹纸!”那怪人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枯瘦的手指激动地比划着,“我叫墨衡!祖上…祖上曾给将作监大匠打过下手!我试了十年!十年!用火碱(草木灰水)沤竹!用石碾捣浆!用…用您医馆里那种筛药粉的细罗筛浆!虽然…虽然还比不上贡纸…但便宜!便宜啊!一文钱能造一大摞!”
墨衡!改良造纸术的关键人物!竟在此时,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秦烽的心跳加速。他强压住激动,仔细审视着墨衡带来的样品。工艺确实原始,纸张易脆,色泽不均,距离实用还有距离。但这方向没错!关键在于…碱的浓度控制、沤制时间、打浆的精细度、抄纸的均匀性…
“跟我来!”秦烽当机立断,一把拉起墨衡,不顾他身上浓烈的异味,将他带进了医馆后院一处临时清理出来的、相对安静的杂物间。
接下来的日子,驸马府后院的这间杂物房,变成了一个喧闹而古怪的工坊。浓烈的草木灰碱味、竹片腐烂的沤臭味、石锤砸碾的轰鸣声日夜不息。秦烽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他将现代化学知识中对碱液浓度的理解(通过测试PH值,虽然此时无精确工具,但凭经验调整草木灰水的浓稠度和浸泡时间)、对纤维打浆度的要求(教导墨衡如何观察浆液悬浊度,如何控制石碾力道和时间达到更细的纤维分离),以及对纸药(加入某种树皮黏液增加纸浆悬浮性和纸张韧性)的应用,一点点灌输给近乎痴狂的墨衡。
墨衡如同干涸的土地疯狂吸收着雨水。这个被世人视为疯子的匠人,在秦烽的指导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悟性和执行力。他日夜守在巨大的石碾旁,眼睛熬得通红,只为将竹浆捣得更细更匀;他一遍遍调整草木灰水的配比和沤竹的时间,手上被强碱灼烧出一个个水泡也浑然不觉;他尝试秦烽提出的“纸药”,用后院老槐树的树皮熬煮粘液,小心翼翼地加入浆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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