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稳稳地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轻轻一带,便将她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双脚落地,一阵虚软袭来,她踉跄了一下。
“小心。”萧绝手臂微一用力,扶稳了她的手臂。他的动作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力,却并无半分逾矩的轻浮。隔着湿透的衣袖,他掌心的温度清晰地传递过来。
“多谢王爷。”沈云昭站稳身形,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声道谢。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贴在他后背的触感,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热。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惊雷无声地递过来两条干燥的布巾,又默默退到门口警戒。
石屋内一时寂静,只有壁炉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依旧狂暴的雨声。两人各自沉默地擦拭着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
沈云昭走到壁炉旁,借着跳跃的火光,目光落在萧绝肋下被抓破的衣袍处。那几道青黑色的指痕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王爷的伤……”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无碍。”萧绝言简意赅,随手扯了下破损的衣襟,遮住里面的软甲,“软甲未破,些许毒气侵不入内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同样湿透、略显狼狈却依旧挺直的背影上,“你如何?可有受伤?”
“不曾。”沈云昭摇头,背对着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布巾。刚才那生死一线的惊险,灰影毒爪的腥风,还有他毫不犹豫挡在身前的背影……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腾。恐惧退去后,一种迟来的、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席卷了她,让她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面对他,眼神已恢复了惯常的清明,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今日…多谢王爷再次相救。”她郑重地行了一礼,“若非王爷神机妙算,洞悉先机,又及时出手,云昭恐已……”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分内之事。”萧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在她强自镇定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看穿了她平静下的波澜,“你是本王的盟友,更是……” 他话锋微妙地顿了一下,没有说完,转而道,“‘过江龙’这条线,本王会亲自去拔。你暂留青州,整合商号,抚恤伤亡。醉月楼那边,盯紧漕帮和三皇子府的动静。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开始。”
“云昭明白。”沈云昭点头,眼中寒芒凝聚,“血债血偿,绝不会就此罢休!海运命脉,必须打通!”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浴火重生的决绝。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粗糙的石壁上,时而靠近,时而分离。暖意渐渐驱散了身上的寒冷,但某些悄然滋生的东西,却如同投入火中的种子,在无声地酝酿。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雨势终于渐渐转小,由狂暴的倾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缠绵。
“雨小了。”萧绝站起身,走到门边,推开一条缝隙。清冷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潮湿空气涌入,冲淡了屋内柴烟的味道。天边,浓墨般的云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黎明的灰白。
“该回去了。”他侧身,看向壁炉旁的沈云昭。
沈云昭也站起身,身上的衣服被壁炉烘烤得半干,不再那么冰冷沉重。她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和衣襟,将那些翻涌的心绪重新压回心底深处,神情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与疏离。
惊雷早已备好了马。两人再次上马,踏着湿漉漉的山路,在渐渐稀薄的雨丝和朦胧的晨光中,沉默地向靖王府的方向行去。山路湿滑,马匹偶尔打滑,沈云昭的身体依旧会不受控制地轻晃,但她再未伸手去抓萧绝的衣带或革带,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缰绳,挺直了背脊。
萧绝控马走在前方半步,玄色的身影在晨霭中显得有些模糊。他亦未回头,只是偶尔在道路特别崎岖处,不着痕迹地放慢些许速度。
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袭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终会归于平静。冰冷的雨水会干涸,泥泞的道路会被踏平,伤口也会愈合结痂。然而,有些东西终究不同了。那雨夜废墟中并肩的血战,那颠簸马背上传递的体温与心跳,那绝境之中毫不犹豫的援手与信任……都如同无形的刻刀,在两人之间那层名为“盟友”的冰面上,悄然刻下了更深、更难以磨灭的痕迹。
沉默的归途,只有马蹄踏过积水的哒哒声,和山林间晨鸟偶尔的啼鸣。当靖王府那威严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沈云昭紧绷的心弦才彻底松弛下来。
在王府侧门前,萧绝勒住马,并未下马相送,只是侧首,深邃的目光落在沈云昭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与洞悉。
“沈县主,”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今日之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那些魑魅魍魉,蹦跶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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