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盈窝在他怀里,没急着出声,就那样让他抱着。
她知道,裴齐光不是一个会轻易露出疲态的人。
作为帝王,他习惯了做那个被依靠的人,不习惯示弱,更不习惯难过。可今晚,他没有回龙吟殿,也没有留在凤仪宫,却独独来了她这儿。
大概是真的心力交瘁。
所以,她不说话,让他慢慢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我与皇后成婚的时候,只有十五岁。”
“那年我被送去北地军营,她没哭没闹,只一句话,‘王爷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弟弟年幼,母族早亡,又不是太子。她嫁给我,外头人都说是简直像是被流放了。”
他顿了顿,笑了一声,没什么温度,“你知道她陪我在边地的第一个冬天,有多冷吗?那营地漏风,帐篷都是破的,几乎每天晚上冻醒三四次。她拿自己的披风裹着我,我说别闹,她说你是王爷,不能生病。”
“我早就记不清那年打了几场仗,砍了几个人,可我记得她跪在伤兵堆里,给人止血时手都在抖。”
“可她从来没说过一句苦,也没在我面前哭过。”
沈朝盈听得心一点点紧了,想握他的手,却发现他握得更紧。
“初初。”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像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支点,“我十五岁娶她,二十岁登基,到今天才二十五岁,可有时候我觉得,我活了很久很久。”
“我们确实说不上有什么情爱,我们两个,太早就知道什么是分寸,什么是责任了。”
“可她是陪我走过最难那几年的人。我最狼狈的时候,是她一口一口喂我喝药,最危险的时候,是她把自己的外袍披在我身上,说她不怕死,她怕我死了,这个局就没人撑得住了。”
“等我坐上这把龙椅,我给她最好的宫殿,最高的位份,可我知道她孤独。我尚且会觉得身边冷清,更何况她呢?”
他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怕惊醒什么,“她太体面了,体面得像镜子,我每看她一眼,就想起自己是怎么一路走来的。”
“现在她躺在那里,我连一句你受苦了都没来得及说。”
说到这,他手忽然一松,把脸埋在她颈窝,闭上眼,声音像被沉沉压在喉咙底下。
沈朝盈哽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只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颈。
她只觉得心里有些发疼。
她轻轻握住他放在膝边的那只手,指腹缓慢地描过他指节的细茧。
“所以娘娘不会有事的。”她语气轻柔,却不像敷衍的安慰,斩钉截铁得仿佛在替皇后承诺,“娘娘不是那么轻易就服输的人,陛下知道的。”
她又摸了摸他的头发,“更何况现在还有大公主呢,大公主那么聪明可爱,像极了陛下和娘娘,娘娘又怎么舍得下呢?”
裴齐光垂眸敛住眼底的涩意,“嗯,初初说得对。只是朕总是在想,若是连皇后都不在了,这世上还有人会心疼朕吗?”
“那怎么没有。”沈朝盈看着他,眼睛清亮,像月色下的一汪水,“陛下刚说那些,我听着心口一直闷着疼,不仅是因为娘娘,也是因为陛下呀。”
“你说她跪在伤兵堆里手都在抖,我在想,那你呢?你当时是不是也在颤抖?是不是也是满身伤?”
“你后来当了皇帝,大家有说你手段不简单的,也有说你天命所归的,可有谁知道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说最后这几句话的时候声音不高,但那种笃定像是从心里一寸一寸刻出来的,没有任何夸赞的虚浮,只是一种站在他身边,替他真心实意的承认。
那一刻,裴齐光眼神微动,像是被她的声音拉回来了。
他望着她,喉头轻轻滚了一下,许久没有说话。
她却不等他回应,只把他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掌心,像替他留一个落脚的地方,轻声道,“如琢,以后这样的路,再也不是你一个人走了。”
在裴齐光往后几十年的人生中,每每想到这一刻,都会感叹命运奇妙。
命运把千万人丢进滚烫人海,却悄悄将她推向他怀里。
裴齐光靠在榻边,手还搭在沈朝盈的膝上,指尖轻扣着她的衣角,像是无意识的动作。
沈朝盈静了片刻,“陛下真的信她?”
他没有问谁,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像早知道她要问。
沈朝盈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抿,“陛下不觉得太巧了吗?宫中才传出皇后吐血的急报,她就赶在最合适的时机带药来,还恰好是救命的药,陛下不像是那么轻易相信巧合的人。”
裴齐光没急着答,只伸手取了桌边茶盏,喝了一口早已温凉的茶水,才缓声道,“她来得确实蹊跷,但皇后是真的性命垂危,太医院也确实无能为力,她那味药有没有问题,朕心里也打过三轮算盘,可皇后命悬一线,太医说用得,不用就是看着她断气。”
垂眸看向她,“救,便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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