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离恨天的声音从屋顶传来,"上来看看!"
阿囡手脚并用地爬上茅草屋顶,顿时张大嘴巴。远处的归墟海域上,那座青铜巨碑正在缓慢下沉,而原本虹桥出现的位置,此刻架着一座真正的七彩拱桥,桥身由无数细小的晶体构成,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那是......"
"法则之桥。"灵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连接新旧时代的通道。"
正说着,桥头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发如雪,青衫磊落,腰间悬着一支骨笛。他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抚摸桥栏上凝结的露珠。
"墨尘师父!"阿囡尖叫着挥手。
那人影似乎听见了,转身朝村庄方向望来。虽然隔着数里远,但阿囡分明看见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和记忆中分毫不差。
"不是实体。"离恨天按住小女孩的肩膀,"是法则残留的印记。"
灵悦裙摆上的青藤突然全部竖起,指向另一个方向:"看那边!"
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仰头望着树梢。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面具的纹路与沉入海底的巨碑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树梢上停着一只乌鸦,鸟喙里叼着一片青白相间的叶子——正是阿囡栽种的那种!
"沈砚?!"离恨天瞬间拔剑。
乞丐缓缓转头,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紫黑色的光。但就在老剑尊即将跃下的瞬间,乌鸦突然振翅飞向虹桥,那片叶子飘落下来,正好盖在乞丐脸上。
"啊——!"
凄厉的惨叫中,面具应声而裂。乞丐痛苦地抓挠着脸,但指缝间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蠕动的青铜根须!那些根须遇到空气就迅速枯萎,最终整个人化作一抔黄土,被风吹散。
乌鸦落在虹桥栏杆上,歪头看着众人。阿囡突然发现,它左眼是普通的黑色,右眼却泛着重瞳般的星芒。
"是墨尘师父的......"她刚要说出口,乌鸦却突然飞起,在空中盘旋三圈后径直冲向太阳,化作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灵悦长舒一口气:"结束了。"
离恨天却摇头:"不,是另一种开始。"
他指向村庄各处——樵夫手中的花枝结出了青铜斧头;渔家女的织网里闪烁着星芒;就连阿囡窗台上的幼苗也长高了寸许,顶端结出一个笛形的花苞。
"法则在重组。"老剑尊咧嘴一笑,"以后砍柴可能要用歌声,打渔得靠做梦喽!"
三个月后,阿囡蹲在当初墨尘玉像崩塌的地方,小心地给幼苗浇水。
这株神奇的植物已经长到三尺高,主干呈现出半玉半青铜的质地,枝叶间结着七种不同形态的果实——有笛子、有剑、有书卷,甚至还有微缩的虹桥模型。最神奇的是,每天清晨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喝下后能让人梦见逝去的亲人。
"今天墨尘师父说什么了?"灵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阿囡头也不回:"他说我的笛子吹得比青苔姐姐好听。"
灵悦莞尔。自从灵雨降世,她裙摆上的青藤就渐渐失去了活力,最终完全枯萎。但在枯萎的根部,却长出了一株新的幼苗——和阿囡这株一模一样。
"离恨天爷爷呢?"
"去虹桥了。"灵悦望向远方,"说要找找有没有通往其他世界的路。"
事实上,这座突然出现的虹桥已经成为新时代最神秘的所在。有人走上去就消失无踪;有人带回从未见过的作物种子;还有个疯癫的诗人声称在桥中央见到了七十二座天宫,每座宫阙里都住着一位兵解修士的魂魄。
阿囡突然指着海面:"快看!"
平静的海水下,隐约可见青铜巨碑的顶端。碑文上的文字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流动的画面——有墨尘独战混沌生灵的英姿,有青苔化为藤蔓的微笑,还有离恨天断剑斩念的瞬间......
"记忆之碑。"灵悦轻声道,"他们都在里面。"
阿囡突然从怀中掏出骨笛:"那我还能召唤墨尘师父吗?"
"试试看。"
笛声响起时,海面泛起涟漪。碑顶的画面突然活了过来,墨尘的虚影踏浪而行,来到阿囡面前。与三个月前相比,这虚影凝实了许多,甚至能看清衣襟上的针脚。
"阿囡。"虚影伸手抚摸她的发顶,触感如春风拂面,"照顾好那株树。"
"它叫什么名字?"小女孩仰头问。
虚影微笑:"你取个名字吧。"
阿囡咬着手指想了想:"叫'星火'好不好?"
骨笛突然发出悦耳的嗡鸣,像是表示赞同。虚影渐渐消散,但在完全消失前,阿囡分明听见他说:
"等它开花时,我会带着青苔回来看你。"
远处的田埂上,一个樵夫弯腰拾起掉落的野花。花瓣上的露珠映出整片归墟海域,以及海域下那座正在重生的青铜巨碑。碑底的空白处,悄然浮现一行小字:
【星火不灭,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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