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李府宁静。李辰浩从睡梦中惊醒,只见王勇浑身是汗站在床前:"大人!通州急报,张家庄一夜暴毙七人,症状疑似...黑死病!"
李辰浩顿时睡意全消。黑死病!这三个字让他想起《明史》中记载的崇祯十六年大疫,"京师死者相枕藉"的惨状。他匆忙披上官服,腰间挂上雍正特赐的防疫香囊,里面装着雄黄、苍术等药材。
"备马!通知太医院和粘杆处!"
黎明前的官道上,李辰浩带着一队人马飞奔。初夏的风本该温暖,此刻却带着莫名的寒意。远处通州方向,隐约可见冲天的火光。
"那是...焚尸?"王勇声音发颤。
李辰浩没有回答,只是狠狠抽了一鞭马臀。
张家庄外三里处,粘杆处的官兵已经设下关卡。统领鄂善戴着浸过醋的面巾,老远就挥手大喊:"李大人止步!此村已封,任何人不得进出!"
李辰浩勒住马缰,只见路旁沟渠里堆着十几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几个兵丁正往上面浇油。更远处,村口跪着一排被捆绑的村民,哭声震天。
"鄂统领,这是何意?"
"按《大清防疫律》,凡染疫者,焚其尸,埋其屋。"鄂善指着村庄,"已派兵进去搜检,发现发热咳血的立即带走隔离。"
"隔离?带去哪里?"
鄂善沉默片刻,指向远处新挖的深坑:"那边。"
李辰浩心头一震。这哪是什么隔离,分明是活埋!他正要发作,村里突然传来尖叫。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抱着个孩子冲出村口,身后追着几个持矛兵丁。
"我儿没病!他只是受凉发热!"汉子嘶吼着,怀中的孩子约莫七八岁,面色潮红,正在剧烈咳嗽。
"拦住!"鄂善厉喝。
兵丁一拥而上,长矛刺穿了汉子的后背。他踉跄几步,仍死死护着孩子,最终倒在血泊中。孩子从父亲怀里爬出,还没哭出声,就被兵丁一把拎起,朝土坑方向拖去。
"住手!"李辰浩暴喝,"那孩子未必染疫!"
鄂善冷笑:"李大人,疫病当前,宁错杀不放过。这可是庄亲王的手谕!"他掏出一张盖着朱印的公文,"您要抗命吗?"
李辰浩攥紧马鞭。庄亲王主管兵部和京畿防务,确实有权下令。但如此草菅人命...
正僵持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西洋传教士安德烈带着两个助手赶来,马背上驮着大包小包的药材。
"李大人!"安德烈操着生硬的汉语,"我听说有黑死病?"
鄂善警惕地按住刀柄:"洋人不得靠近疫区!"
安德烈不理会,翻身下马,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奇怪的鸟嘴面具戴上:"我在马赛见过这种病。需要隔离,但不是活埋!"他指着孩子,"发热不一定是黑死病,让我检查!"
李辰浩当机立断:"鄂统领,本官奉皇上口谕全权处理此事。即刻起,防疫改由太医院主导。"他其实并无圣旨,但此刻只能赌一把。
鄂善犹豫片刻,终究不敢公然抗命,悻悻退开。
安德烈迅速检查了孩子:"不是黑死病!只是普通风寒。"他取出一个小瓶,"这是金鸡纳霜提取物,可以退烧。"
李辰浩立即组织人手,在村外空地上搭建临时医棚。安德烈指挥村民用醋和石灰水消毒,将病患按症状轻重分置不同区域。太医院的张太医起初不屑一顾,但看到安德烈展示的"淋巴肿大"诊断法后,也不禁点头。
"李大人,"张太医低声道,"其实《瘟疫论》早有'戾气致病'之说,与这洋人的'瘴气论'暗合。若早用分诊之法..."
正当救治有序进行时,村中突然骚动。一群村民手持农具冲出,领头的是个白发老者:"官府要烧我们村子!跟他们拼了!"
李辰浩大惊。原来鄂善竟暗中派人进村,准备纵火焚屋!冲突一触即发,几个兵丁已经受伤,村民也有倒地不起的。
"都住手!"李辰浩站上高处,"本官保证,不烧房屋,不活埋病患!"
"官府的话谁信?"老者悲愤道,"昨夜里王老六家的小子只是发热,就被拖走埋了!"
李辰浩认出这就是刚才为护子而死的汉子之父。他深吸一口气,脱下官帽:"我李辰浩在此立誓,若违此诺,天打雷劈!"
局势暂时平息。李辰浩连夜写奏折,详细陈述"分诊隔离"的新法,并弹劾鄂善滥杀无辜。同时,他秘密派王勇回京,将自己收藏的《瘟疫论》《伤寒杂病论》等医书取来。
三日不眠不休的救治后,疫情初步控制。确认的黑死病例仅十一人,其余多是普通发热。安德烈的方法见效了——重病者单独隔离,轻症者集中治疗,健康者每日醋熏消毒。
第四日清晨,李辰浩正在医棚查看药方,忽听外面喧哗。庄亲王竟亲自带兵赶到,身后跟着一脸得意的鄂善。
"李辰浩!"庄亲王厉喝,"你擅改祖制防疫法,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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