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郑国忠冷笑,"不过是火药受潮,炮管保养不善,何劳刑部大员亲自过问?"
"恐怕不止如此。"李辰浩直视郑国忠,"炮弹内填沙土,炮管薄如蝉翼,这已不是疏忽,而是渎职重罪!"
郑国忠猛地拍案:"放肆!你是在指控本官吗?那些军械可是经过工部、兵部层层验收!"
"正因如此,"李辰浩寸步不让,"下官更要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人在中饱私囊,致使海防形同虚设,英夷今日敢试探,明日就敢长驱直入!"
郑国忠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好!本官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但记住,没有确凿证据前,若敢污蔑朝廷大员,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离开衙门,李辰浩立刻前往"福隆号"商行,却发现大门紧闭,账房已人去楼空。邻居说,东家三天前就带着家眷乘船去了广州。
线索似乎断了。但当晚,张铁锁悄悄来见,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炮台库房里还藏着半车未使用的"新火药",是上次验收时特意留下的样品。
"老汉偷了一包,"张铁锁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大人请看。"
李辰浩打开纸包,里面的"火药"呈诡异的灰白色,捻在指尖毫无爆燃性,反而有股刺鼻的石灰味。
"这不是火药,是石灰掺了少量硝石!"
张铁锁点头:"还有更怪的。老汉发现这些假火药的袋子,和真火药袋子针脚不一样。真的都是双线缝边,假的是单线。"
这个细节让李辰浩眼前一亮。他连夜带人突袭了商行仓库,在废弃的库房里找到几卷账册和一堆空袋子。比对针脚,果然与假火药袋子一致。更关键的是,在一本私账中,发现了"银渣铁三百担,付周府"的记录!
就在李辰浩准备深挖时,王勇匆匆来报:郑国忠突然下令,以"整顿防务"为名,要拆除南炮台所有旧炮,换装"新式火炮"!
"这是要毁灭证据!"李辰浩立刻带人赶往炮台,却见官兵已开始拆卸。张铁锁死死抱着他那门老炮,被几个兵丁拳打脚踢。
"住手!"李辰浩厉喝,"这些炮是重要物证,谁敢动?"
带队的千总面露难色:"李大人,这是总督大人亲令..."
"本官奉皇命查案,一切防务暂由本官节制!"李辰浩亮出尚方宝剑,"再有擅动者,以通敌论处!"
官兵们这才退下。张铁锁满脸是血,却仍紧抱着炮身不放:"大人...这门炮在,厦门就在啊..."
李辰浩扶起老人,心中怒火翻腾。郑国忠如此急切地销毁证据,背后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决定兵行险着——夜探总督行辕!
借着夜色掩护,李辰浩潜入郑国忠的书房。在翻检案卷时,他发现书架后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叠信函,最上面一封竟是英文所写,落款是"J. Elliot"——英国东印度公司驻华代表义律!
信中虽多是商务辞令,但有一句格外刺眼:"...阁下提供的军事情报极为珍贵,尤其关于火炮射程的细节..."
李辰浩正欲细看,忽听门外脚步声逼近。他迅速将信藏入怀中,刚躲到屏风后,郑国忠就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黑衣人。
"东西都处理干净了?"郑国忠声音阴沉。
"大人放心,'福隆号'的船已经沉了,死无对证。"黑衣人答道,"只是...那李辰浩手上有尚方宝剑,不好硬来。"
郑国忠冷笑:"那就让他'意外'消失。记住,做得干净些,像上次对付那个水师千总一样..."
李辰浩屏住呼吸。水师千总?莫非是指之前银库案中"因病"未能执行押运任务的郑大猷?
黑衣人离开后,李辰浩正想悄悄退出,却不慎碰倒了案头的笔架。郑国忠厉喝:"谁?!"
李辰浩当机立断,破窗而出。身后传来郑国忠的尖叫:"抓刺客!"
总督府的侍卫倾巢而出,火把将夜空照得通明。李辰浩在巷陌中疾奔,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就在危急时刻,一艘小渔船悄然靠岸,张铁锁和王勇在船上焦急招手。
李辰浩纵身跳上渔船,小船立刻划向港外。岸上,追兵的火把连成一条火龙,却终究晚了一步。
"大人,现在去哪?"王勇气喘吁吁地问。
李辰浩望向漆黑的海面,又摸了摸怀中的密信:"去福州。这案子,该请巡抚大人主持公道了。"
渔船驶入浓雾中,厦门岛的轮廓渐渐模糊。但李辰浩知道,这场关乎国家海防安危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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