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支箭矢的嗡鸣消散,山崖两侧骤然垂下数百道玄索。影卫们如夜蝠掠空,玄铁靴底踏碎岩壁的瞬间,腰刀已出鞘!
"跟他们拼了!"幸存的七名镖师背靠粮车,其中一人甩出三枚透骨钉,却被影卫翻腕用刀背弹回。
钉子"噗噗噗"贯入他自己胸口,他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轰然倒地。
黑影双锤卷起腥风,一锤砸碎镖师的格挡刀锋,另一锤直接将人胸膛捶得凹陷。碎骨刺破皮甲,白森森地支棱在外。
紫书银鞭如毒蛇吐信,缠住一名镖师脖颈的刹那,袖中淬毒银针已没入其太阳穴。
"苍天无眼啊!"老镖师挥舞断刀劈向影卫,刀刃砍在对方肩甲迸出火星。
那影卫竟不闪避,反手匕首捅进他腹部一绞,肠子顿时混着血块涌出。
老镖师跪倒在地,徒劳地想塞回肠子,却被影卫一脚踩碎喉骨。
镖局总镖头"铁掌"罗震飞身暴起,尽管胸前还插着三支箭,双掌仍挟风雷之势拍向黑影。黑影双锤交叉硬接,竟被震退三步,虎口迸裂。
"来得好!"黑影狂笑,双锤抡圆砸下。罗震侧身闪避,铁掌拍在锤面借力腾空,袖中猛地射出十二枚丧门钉!
紫书长鞭疾卷,打落九枚,剩下三枚却被刘子业凌空捏住。
"还你。"他屈指一弹,钉子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罗震勉力避过两枚,第三钉正中眉心。
当最后一名镖师的断刀"当啷"落地,山谷重归死寂。
三百影卫黑袍染血,却无一人折损。他们沉默着擦拭兵器,仿佛方才不是杀人,只是拂去衣上尘埃。
残阳如血,照在蜿蜒成溪的血泊上。断肢残躯铺满官道,有支离破碎的尸块挂在粮车辕木,肠子缠绕着染红的麻绳。
山风掠过时,带起浓重的铁锈味,竟在半空凝成淡淡血雾。
如此情景,倒让刘子业唇角勾起餍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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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业踏入天香楼时,黑色蟒纹面具还沾着凝固的血痂。
前厅飘来的琴音忽地一滞……
刘楚玉正在梨木屏风后抚琴,葱白指尖压在震颤的弦上,抬眼便撞见他眼底未褪的猩红。
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当年御花园中,少年帝王笑着将叛臣幼子扔进兽笼时,眼里也是这般灼人的暗芒。
琴弦"铮"地崩断,她霍然起身追出,却听见厢房里传来溪诏低沉的问询:"成了?"
"飞龙镖局?蝼蚁罢了。"
屋内刘子业甩下面具,露出苍白却亢奋的脸,"刘彧此刻应该在发狂了吧!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或许比当初他吃猪食还有趣。"
他指尖蘸着茶汤在案上勾画,"豫州饥民已开始易子而食,徐州守军三日未进粒米,而这些粮草,够我们的私兵吃上三年。"
溪诏摩挲着剑柄沉吟:"你打算何时逼宫夺位?"
“急什么?你瞧这局棋多有趣。”他倏尔贴近溪诏耳畔,吐息带着癫狂的颤意,“刘彧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却不知他的每道圣旨都在按我写的戏本走。”
"这宫墙内的日子,不过是死水般的寂静。冷冰冰的龙椅算什么?我要的是看蝼蚁在蛛网上挣扎的快意,是听棋子入瓮时绝望的哀鸣……"
"乐趣啊!就像这棋盘上绽开的血花,须得亲手浇灌才够艳丽。"
刘子业倏地贴近窗棂,月光将他侧脸割成明暗两半,"我要看着刘彧民心尽失,再无翻身之地……那声陛下万岁,才叫余音绕梁。"
廊柱后的刘楚玉踉跄半步。
她望着案上那滩茶水勾勒的江山舆图,忽然明白那些粮车承载的不仅是米粮。
每袋粟米都浸着押粮官兵的血,每车药材都压着流民易子的冤魂。
而这些,在她弟弟眼中不过是棋枰上一粒黑子。
"阿姐来得正好。"刘子业突然推窗,指尖捏着块茯苓糕,"尝尝?蜂蜜做的,很甜。"
她盯着他腕间未擦净的血迹,恍惚看见十万饿殍在糕点上哀嚎。
她拂袖打翻瓷盘,冷笑道:"用民脂民膏养出的私兵,与刘彧的虎狼之师有何区别?"
"当然有。"他眼神癫狂如困兽,"待我夺回皇位,定会让阿姐看见真正的太平盛世……"
刘楚玉忽觉天地都沉浸在猩红里,连吹来的风都夹着血腥味。
她抬眸望向漆黑的天际,仿佛看见当年冷宫中相依为命的幼弟,正在血海里越沉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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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棂斑驳洒落,刘楚玉指尖捻着一粒干瘪的粟米,在光线下缓缓转动。
谷壳上凹凸不平的纹路硌着指腹,像是无数张饥饿的嘴在无声控诉。
这哪里是官府征收的粮税,分明是连百姓来年的种粮都被搜刮殆尽的证据。
"阿姐看了一宿,莫不是要在这谷粒上雕出花来?"
刘子业歪在矮榻上,玄色衣襟大敞,露出诱人的精致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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