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重瞳少年就再没有对林青辞动过手或者说什么要吃了他的话。
林青辞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他从来没有那么安静过。
山间浓雾笼罩,重瞳少年在摆脱上官道卿的时候受了伤,于是带着林青辞在山野边赶路边养伤。
一路上山间都没什么人,林青辞和他走走停停,下山时,遇到了一个猎户。
猎户是个很健壮憨厚的男人,远远地见了林青辞和那重瞳少年,见他们一个白发重瞳,一个金色眼瞳,以为见到了传闻中的山妖鬼魅。
他想跑,但却被重瞳少年抓住。
那是林青辞跟着楼宴之下山以来第一次见他吃人。
重瞳少年吃了那猎户,血淋淋的,像是未开化的兽。
而林青辞就在一边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冲上去想要阻止,却被少年的灵力禁锢住,林青辞挣脱不开。
什么也做不了。
更让人绝望的,是林青辞看到了,山下的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被山野环抱,袅袅炊烟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清冷,但村子并不清冷。
林青辞看到了纵横交错的阡陌,甚至随着重瞳少年带着他靠近,他还听到了鸡鸣狗吠。
村口有棵很大的树,树下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目盲,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出去打猎的儿子回来了,于是起身迎接,她脚步蹒跚,重瞳少年就站在原地等着无知的食物入口。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手里还攥着几颗糖。
她看到了重瞳少年和林青辞。
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跑到了林青辞面前,小孩问:“大哥哥,你们也是来打妖怪的仙人吗?”
村子里以前有妖怪,是一个长着树叶颜色头发的仙人打跑了妖怪,仙人现在还在三叔叔家里帮他们修房子呢。
仙人都是好人。
林青辞无法张口,看着小女孩靠近拼命摇头,他神色着急悲伤,眼眶都是红的。
重瞳少年似乎觉得很有趣,在一旁歪着头看着他们,那颤颤巍巍的老人听力也不太好,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后开口叫她:“囡囡,囡囡来啦?”
“嗯,奶奶,我来等爹爹。”
小女孩说着看向了林青辞,林青辞长得十分清艳,看上去比那个四个眼睛都仙人哥哥要温柔。
“仙人哥哥,你很难过吗?不要哭呀。”小女孩见林青辞眼眶红了,犹豫片刻,把手里的糖递给林青辞,她目光还紧紧黏在那糖果上:“仙人哥哥的眼睛是太阳的颜色,就不要下雨啦。”
林青辞闻言忽然闭上了眼睛,下一刻,鲜血从他唇边滑落,他咬舌了,不是自尽,疼痛让他摆脱了重瞳少年的控制。
林青辞疯了一样扑过去掐住了重瞳少年的脖颈,他朝着那老人和小女孩喊:“快跑!他是妖怪,他不是呃!!!”
糖果落在地上,沾上了泥。
重瞳少年轻而易举地掀开掐着他脖子的林青辞,他说:“哥哥总是向着别人,我要给哥哥一点惩罚。”
林青辞意识到不妙,他倒在地上,因为重瞳少年的惩罚浑身都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可他还是伸出手攥住了重瞳少年的脚踝,想要阻止他。
但没用的。
小女孩在林青辞刚刚说话的时候就拉着那老人跑了,但是她们一个还小,一个又上了年纪,还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再跑,能跑到哪里去呢?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小女孩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重瞳少年的灵力拖了回来,然后血盆大口张开,森森獠牙落下,一口咬掉了那小孩的头。
她兜里给自己留的两颗糖滚落在地上,沾了血和泥。
林青辞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他神色悲痛欲绝,就像是被咬掉头颅的人是他一样。
老人闻到了血腥味,吓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这边的动静,也彻底的惊动了村子里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这边过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了啊。
林青辞痛得视线都模糊了,整个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林青辞紧紧抓住重瞳少年,由于他咬伤了舌头,说话有些沙哑含糊:“放了他们,吃我吧,放了他们……”
“我是两仪魂兰,我的血肉可以治好你的伤,求你了,求你放过他们吧……”
“我知道哥哥是两仪魂兰。”重瞳少年看着那些如临大敌或者已经被血腥场面吓呆滞的人,说:“不过血肉才是我最好的养料。”
在哥哥还没有拥有和他一样的体质之前,他不会吃他。
不然哥哥会死。
他甚至还回头看了林青辞一眼,灵力成笼,把林青辞困住了。
……
外面乱了起来。
尖叫嚎哭响起,人们仓惶逃逸。
整个世界都变得昏暗,虚空中出现无数双眼睛,或者说无数双嘴巴。
它们开始进食。
那些村民尖叫着逃跑,可他们都是凡人,没有人能跑出去。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一个绿色长发的年轻修士出现了,他长得十分稚嫩,眉眼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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