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来。”
“我养。”
那六个字,像裹着千钧重量的磐石,裹挟着他嗓音里沉哑的余烬,狠狠地砸进我混乱不堪、充斥着绝望和羞耻的世界里。没有犹豫,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关于“为什么”、“怎么办”的讨论。只有一句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判决,和一个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承诺。
我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惊愕地、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俯着身,距离很近,那张在后台灯光下半明半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预想中的愤怒、鄙夷或厌弃,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的黑色。那黑色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压抑的海面,看似平静无波,底下却翻涌着我无法窥探、也不敢窥探的惊涛骇浪。他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凿,只有喉结在我视线里,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泄露了一丝压抑的震颤。
那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没有退路,没有选择。生下来,我养。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巨大的冲击让我瞬间失语。喉咙里像是被那沉重的磐石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只有那六个字在反复回响、撞击,震得我灵魂都在颤抖。不是商量,是命令。不是负担,是……责任?一种冰冷彻骨、却又带着奇异力量的责任。
“听清楚了?” 他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不是询问我的意愿,而是确认我是否接收到了这不可更改的指令。
我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僵硬地、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动作机械,灵魂却仿佛被抽离了身体。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或羞耻,而是一种巨大的、难以承受的茫然和无措。未来像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沉甸甸地压下来,而他,是这片黑暗中唯一一块冰冷、坚硬、却也是唯一的落脚点。
他直起身,那股极具压迫感的阴影随之退开一些,但房间里沉郁的气氛并未消散。他没有再看我,转过身,走到桌边,拿起烟盒,又抽出一支烟。打火机“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跳跃,点燃了烟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那沉默抽烟的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山,扛起了所有无形的重量。
“今天开始,”他背对着我,声音透过烟雾传来,低沉而清晰,“所有加班,推掉。”
“重活,不许碰。”
“按时吃饭。”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陈姐那边,我去说。”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一句温情的安慰。只有一条条冰冷的、具体的、如同军令般的条款。每一条,都精准地指向我此刻最脆弱、最需要保护的境地。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眼泪流得更凶了。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这冰冷的保护背后,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责任感。
他掐灭了烟,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这一次,那深不见底的黑色里,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捕捉的疲惫。“现在,”他朝门口示意了一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能走了?送你回去休息。”
不是询问,是命令的延续。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能再次点头,扶着沙发扶手,有些虚软地站起来。膝盖还在微微发颤。
他不再看我,率先拉开了门。走廊里清冷的空气瞬间涌入,吹散了房间里浓重的烟草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默。外面的人似乎早已散去,只剩下空旷的寂静。
一路无话。他沉默地走在前面,背影挺拔而冷硬。我低着头,像个犯了重罪的囚徒,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后台偶尔有路过的师兄弟,看到我们一前一后、气氛凝重的样子,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秦霄贤刚从休息室探出头,看见张九龄冷峻的侧脸和我明显哭过的红肿眼睛,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飞快地缩了回去。王九龙站在稍远的地方,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担忧和不解。
走到德云社厚重的大门口,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车在那边。”
我默默地跟过去,上了车。依旧是那辆黑色的SUV,依旧是那股干净清冽的气息。这一次,车厢内的沉默比庆功宴那晚更加沉重,像一块巨大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只是沉默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发出极轻的嗒嗒声。那声音在死寂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下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积蓄某种力量。侧脸的线条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下,冷硬得如同雕塑。那份沉默的张力,几乎要将我逼疯。我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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