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鹭白将那份冰泪湖的坐标投影在实验室的屏幕上时，整个第七研究所的研究员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费蓝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裴小姐，这地方在冰川深处，磁场紊乱，连卫星信号都难以穿透。"
"所以？"
我懒洋洋地靠在实验台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血液在血管里缓慢流淌，带着一种近乎停滞的平静。
"所以——"
曹江搓了搓手，笑容里带着讨好的意味，"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报告基地，让军方派特种兵护送？至少得有人带路，确保安全……"
赵璞也罕见地出声："基地建议派遣特种部队随行，至少配备一支医疗救援小队。万一遇到极端天气——"
我轻笑了一声，目光扫过他们紧张的脸。
人类面对未知时本能地寻求保护，却不知道有些危险，根本不是枪械能解决的。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我站起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上的坐标，"路，我们会找。没必要扛着枪进冰川火拼，那是找死。"
郑杰阳皱眉："可如果遇到意外——"
"那就一周后去收尸。"
我漫不经心地打断他，唇角微扬，"放心，我会把张医生的尸体带回来，让你们解剖研究。"
张鹭白站在我身旁，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我的手腕上，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是在无声地说："你又吓唬他们。"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显然被我的态度噎住了。
他们习惯了张鹭白的冷静专业，却对我的傲慢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莫里斯推门而入，皮靴踏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他扫了一眼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你们还在纠结要不要派军队？"
费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莫里斯先生，您也觉得应该谨慎行事吧？"
"谨慎？"
莫里斯嗤笑一声，目光落在我身上，又很快移开，"放心，我早有安排。我会跟他们一起去。"
研究员们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至少带上追踪器。"
赵璞从设备箱里取出几个微型信号发射器，递了过来，"我们会通知基地随时关注你们的动向。"
张鹭白伸手接过，指尖在追踪器上轻轻一按，确认信号稳定后，才递给我一个。
我挑眉，随手将它塞进口袋。
反正真到了冰泪湖，磁场干扰会让它变成废铁。
K从角落里探出头，银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芒："哎呀，那我呢？"
费蓝皱眉："你也要去？"
"当然！"
K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指，"我可是张医生的'养子'，得贴身保护他。"
研究员们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他们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成年男人会莫名其妙变成张鹭白的"养子"，但没人敢多问。
张鹭白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艾琳娜的冷笑声从走廊传来。
她裹着病号服斜倚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得像鬼，指甲却涂着崭新的猩红色："莫里斯，你什么时候改行当保姆了？"
莫里斯头都没回："滚回去输液。"
"怎么？"艾琳娜晃到投影仪前，"怕我听见你们怎么密谋送死？"
她突然指向屏幕上的冰川，"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血月至少埋伏了二十人。你们该不会以为——"
"闭嘴。"我和莫里斯同时开口。
艾琳娜看看我，又看看莫里斯，突然大笑起来。
她笑得弯下腰，笑得输液管剧烈摇晃，笑得最后变成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莫里斯皱眉递去手帕，却被她一巴掌打落。
"真有意思。"
她抹掉眼角咳出的泪，"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找死。"
她踉跄着走向门口，病号服下凸起的脊椎骨像一串即将散落的珠子，"莫里斯，给你收尸的时候我会记得……带白玫瑰。"
直升机将我们送到冰川外围后便离开了。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像刀刃般刮过裸露的皮肤。
莫里斯走在最前面，靴子在积雪上踩出深深的痕迹。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晦暗不明："你确定不需要任何装备？"
"你觉得呢？"我轻笑，指尖轻轻一勾，一缕寒风在我掌心盘旋成小小的漩涡。
他眯了眯眼，没再说话。
张鹭白走在我身侧，呼吸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他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冰晶，黑眸沉静而专注，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动摇。
"冷吗？"我伸手拂去他肩上的雪。
他摇头，手指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指腹在我脉搏上摩挲了一下："你的体温比平时低。"
"血族体质。"我懒洋洋地笑，"倒是你，人类的身体可扛不住这种低温。"
他低笑一声，忽然从口袋里取出一副黑色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我带了保暖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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