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脚边的藤蔓不再是黑色，泛着诡异的紫——和慕容洪后颈凸起的暗红纹路，像极了。
紫藤蔓突然暴起。
慕容临湘剑花旋得更快，剑气削断缠向裴雪青腰腹的藤条。她低喝，剑尖挑开袭向他后颈的藤蔓。
裴雪青反手撒出半袋药粉，青雾裹着刺鼻药味炸开，紫藤触雾蜷曲，发出类似兽类的嘶鸣。
裴雪青捏紧空药囊，额角汗落进领口，"这是被人用蛊虫温养过的变种。"
慕容临湘斩落最后一截缠上她手腕的藤蔓，软剑刃口泛着黑，"和慕容洪后颈的紫纹同个路数。"
话音未落，脚下碎石突然下陷。
裴雪青右足陷进半尺深的泥沼，黑绿色黏液"滋啦"腐蚀他的青布靴底。
他瞳孔骤缩，正要抽腿，泥沼突然翻涌，无数细如发丝的毒针从黏液里窜出，直取他小腿。
"小心！"慕容临湘拽住他腰带猛往后扯。
裴雪青踉跄撞进她怀里，泥沼毒针擦着他裤管飞过，在石壁上灼出焦黑小孔。
两人跌坐在地，慕容临湘反手将剑插进石缝，借势带他滚出三步。
"毒沼里埋了机关。"她抹掉他肩背的泥点，瞥见他右靴已烂成破布，露出的脚踝红了一片，"灼伤了？"
"是蚀骨粉。"裴雪青扯下外袍撕成布条，快速缠住脚踝，"有人早我们一步布了局。"他指尖蘸泥沼黏液搓了搓。
慕容临湘扶他站起，裴雪青："我被召回医仙谷，原以为有什么大事，可回来后就被限制了自由，通过几个儿时要好的伙伴查到账本里，每月从外面往医仙谷送三车药材——"
"其实是掩人耳目。"裴雪青，"医仙谷有着多少外面千金难求的名贵草药，何须从外面运进来？而且谷中也并未发现多出来的药材”
“如今看来，他们用药材车运的应是蛊虫，再借秘境入口处的瘴气让蛊虫变异，你看，现在这些藤蔓也变异了。"
泥沼突然发出"咕嘟"声，裴雪青脚下"咔嚓"一声。
他本能要退，却觉靴底一烫——方才站的冰面下，竟是层裹着枯枝的毒沼。
腐绿色黏液冒起气泡，瞬间腐蚀了半只鹿皮靴。
"小心！"慕容临湘扑过去拽他手腕。
两人踉跄着摔向冰面，她用后背垫着他，膝盖重重磕在冰碴上。
"伤着没？"裴雪青撑起身要扶她，却被她按住肩膀。
"别动。"她喘着气，指尖颤抖着去扯他被腐蚀的裤脚。
毒沼黏液顺着靴筒渗到脚踝，皮肤已泛起红痕。
"不打紧。"他想抽回脚，"回去我用...用冰魄草敷..."
慕容临湘指尖发颤，沿着裴雪青脚踝上的红痕轻触。
毒沼黏液腐蚀的地方泛着淡紫，她心疼不已，抬头时眼眶发红：“疼吗？”
裴雪青被她按得没法动，偏头看她沾血的眉骨，声音放软：“不疼。”
“骗鬼。”慕容临湘扯下腰间丝帕，蘸了潭水轻轻擦拭，“冰魄草呢？”
“在药囊里。”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腰间，“你方才摔的时候，药囊压在你身下。”
慕容临湘这才注意到自己半个身子压着他，耳尖发烫，手忙脚乱要退开。
裴雪青却反手扣住她手腕，将丝帕接过去：“我来。”
“你伤了！”
“我手没伤。”他低头替她擦脸上的血，“殿下方才替我挡藤蔓时，眉骨划了道口子。”
慕容临湘这才察觉额角刺痛，偏头躲开他的手：“先管你自己。”
裴雪青低笑，从她身下摸出药囊，倒出半块冰魄草碾碎，敷在脚踝上。
紫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抬头时眼底带笑：“殿下如此紧张微臣，微臣惶恐。”
“闭嘴。”慕容临湘拍开他递来的冰魄草，“你是本公主的人，本宫自然要看紧。”
裴雪青喉结动了动，没接话。
远处冰峰传来雪崩似的轰鸣，他拽着临湘起身：“该走了，母株在寒潭底埋了几百年，动静太大，怕是会引了别的东西。”
两人踩着冰碴往回走。
路径比来时更窄，左侧是深不见底的冰涧，右侧冰壁上结着倒垂的冰锥。
慕容临湘突然转身挡在裴雪青前面：“我走前面。”
“殿下——”
“你脚伤没好全。”她抽出剑劈向挡路的冰锥，碎冰溅在她斗篷上，“再争，本宫把你绑在背上扛回去。”
裴雪青望着她被冰风掀起的发尾，没再说话。
行至冰涧最窄处，头顶突然传来蜂鸣。
慕容临湘抬头，瞳孔骤缩——漫山遍野的黑蜂裹着雪粒压下来，每只蜂尾都泛着幽蓝毒光。
裴雪青拽着她往冰壁贴，“是寒潭毒蜂，尾刺带腐骨毒！”
临湘剑舞成银盾，劈落几只撞上来的蜂。
裴雪青反手扯开药囊，抓出把暗绿药草塞进她手里：“点燃！”
火折子擦响的瞬间，药草腾起灰烟。
黑蜂触到烟雾便打着旋儿坠落，可蜂群实在太密，两人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岩壁——竟是个半人高的山洞。
慕容临湘拽着裴雪青钻进去，反手用冰锥堵住洞口。
黑蜂撞在冰锥上，发出脆响。
她靠着洞壁喘气，火折子“啪”地亮起，暖黄火光映得两人影子在洞壁上摇晃。
裴雪青的外袍被蜂刺划破几道口子，露出里面月白中衣；慕容临湘的斗篷也破破烂烂了，发簪歪在鬓边。
两人离得极近，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
“殿下。”裴雪青突然伸手，替她别正发簪，“你发间沾了蜂刺。”
慕容临湘这才察觉耳后刺痛，反手要拔，却被他按住：“我来。”他指尖极轻，像在拨弄最娇弱的花瓣，“疼吗？”
“不疼。”临湘盯着他垂落的眼睫，喉间发紧。
洞外蜂鸣渐弱，火光却突然晃了晃。
临湘举高火折子，想看看洞有多深。
昏黄光影扫过洞壁的刹那，裴雪青突然抓住她手腕。
“怎么？”她转头。
“没事。”他松开手，目光却落在洞壁某处，“许是我看错了。”
临湘没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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