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了。或者说,那种名为“饥饿”的信号被强行掐断了。
他走到窗边那张巨大的阅览桌前。那张覆盖了整个桌面的手绘城市地图依旧摊开着。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锁定了地图的东南角。
那里,只剩下一个丑陋的、深深的、用HB铅笔反复涂抹、几乎要将纸张戳穿的黑色墨团。它像一块巨大的、永不愈合的伤疤,覆盖了“宏发物流 – 7号周转库”,也覆盖了那个猩红的“核生化?”警告。墨团边缘的铅笔痕迹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毛糙、狰狞。
林刚盯着那个墨团。眼神空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疑惑。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仿佛那墨团里不是被掩盖的地名和警告,而是一个通往更深沉黑暗的旋涡入口。他看了足足有十分钟,直到眼睛发酸。
然后,他移开了目光。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走到墙角,拿起那根沾满黑血、木屑和灰尘的金属棒球棍。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他掂量了一下。太轻了。轻得像一根毫无意义的树枝。
他需要出去。需要动一动。需要……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搜寻物资。地图上标注的绿色据点的库存情况,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柴油、罐头、水……暂时都够。他不需要更多。多出来的,只会占据空间,成为累赘。
也不是为了探索。地图上那些黑色的问号区域(地铁网络、结构损坏的高层建筑),如同未知巨兽的巢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现在……没有兴趣。
他只是……需要出去。需要让这具麻木的躯壳动起来,需要听到一点除了自己心跳和呼吸之外的声音。哪怕只是轮胎碾过碎玻璃的噪音。
他推着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链条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咔嗒”声,碾过图书馆前空旷死寂的街道。声音在凝固的空气中传得很远,又迅速被无边的寂静吞噬。车筐里斜插着球棍。后座上绑着空柴油桶——虽然加油站暂时不需要补充,但带着它,似乎成了某种习惯性的仪式。
阳光惨白,毫无温度地洒在布满龟裂纹的柏油路面上。街道两旁,姿态各异的丧尸“雕塑”如同永恒的观众,空洞地“注视”着他这个唯一的演员。穿保安制服的,僵立在破碎的银行门口;穿服务员围裙的,扭曲地侧倒在翻倒的咖啡桌旁;还有更多形态各异、凝固在奔逃、撕咬、挣扎瞬间的“人”形石块。它们覆盖着灰白或深褐色的硬壳,像被时间遗忘的劣质蜡像。
林刚的目光掠过它们,像掠过路边形态怪异的石头。没有停留。他蹬车的动作稳定而机械,链条的“咔嗒”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节奏。
他骑得很慢。没有目的地。只是沿着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地前行。车轮碾过碎玻璃、小石块,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早已褪色发脆的纸张,在他脚边打着旋儿。
他骑到了城市边缘,一条通往环城高速的宽阔主干道——“建设大道”。地图上被他用醒目的红笔标注着“开阔地!无遮蔽!慎入!”的地方。
此刻,这条曾经车水马龙、象征着城市活力的主动脉,彻底死寂了。宽阔的八车道马路,如同一条巨大的、干涸的河床,布满了龟裂和杂草。而这条“河床”上,密密麻麻地停满了、堆叠着、扭曲着无数车辆的残骸!
它们不是整齐停放,而是末日降临那一刻被彻底冻结的混乱景象!
轿车如同被揉皱的锡纸,挤压变形,车窗粉碎,车门扭曲洞开,露出里面同样凝固的、覆盖着灰白硬壳的“乘客”轮廓。SUV侧翻在地,底盘朝天,巨大的轮胎干瘪,车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鸟粪和尘土。公交车如同僵死的巨虫,横亘在路中央,车厢里影影绰绰挤满了姿态各异的“雕塑”。还有横七竖八的卡车、油罐车、甚至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它们的警灯早已黯淡,车身布满锈迹和撞击的伤痕,像被遗弃在战场上的钢铁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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