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镜子里掠过一道的身影。一个女生背对着她，正在系一件黑色皮衣的腰带。
言若的手顿在半空。
那个侧身撩发的动作太过熟悉，可记忆中姜妍明明是胖乎乎的圆脸，总是缩在宽大的衣服里。齐耳短发别到耳后，笑起来也总是低着头。
镜中人突然转头，暗红色长发扫过腰际。言若倒吸一口气，那张化了浓妆的脸，依稀能看出姜妍的眉眼轮廓。
“姜。。。？”
名字卡在喉咙里，对方已经利落地套上长靴，踏着清脆的节奏离开了更衣室，只留下一缕陌生的香水味。
言若呆立原地，水滴从发梢坠落在锁骨上。
“看错了。。。吧？”她小声嘀咕。记忆中的姜妍明明是顶着蘑菇头，穿着宽大的卫衣，笑容腼腆的女孩。
言若摇摇头，弯腰捡起毛巾。一定是最近锻炼太累出现幻觉了。
。。。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健身房，言若终于能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每次和江哲羽一起训练，那个家伙总能用各种“纠正动作”的理由让她面红耳赤。今天特意挑了他医学院早课的时间，总算能安安静静地锻炼了。
她专注地做着高位下拉，三个月来的坚持让后背勾勒出优美的肌肉线条，运动T恤下的腰线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正当她沉浸在运动的节奏中，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下来。
“动作很标准，但还可以更完美。”
一个仿佛在哪里听过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目光黏在她因运动泛红的锁骨上。
“肩胛骨要这样收紧。”
还没等言若反应，一双大手就直接按上了她的后背。
“别碰我！”
言若猛地起身，杠片“咣当”砸回原位。整个器械区的人都看了过来。
当看清对方的面容后，言若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
“言若，好久不见！”陆俊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穿着紧身黑色工字背心，胸口的“YR”字母刺青在汗水的浸润下若隐若现。
言若眯起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水杯：“你怎么会在这里？”
“毕业后我就做健身教练了，上周刚调到这家店。”他忽然凑近一步，熟悉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怎么，关心我？”
言若立即后退几步，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冰凉的液体却浇不灭心头窜起的烦躁。
“要不要体验一节私教课？”陆俊杰勾起嘴角，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免费哦。”
“不用，我有私教。”她冷冷地回绝，伸手去够挂在器械上的毛巾。
“是吗？”陆俊杰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逼近一步。
“俊杰！”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打断。言若循声望去，瞳孔骤然紧缩，姜妍站在不远处，暗红色的长发高高扎起，曾经圆润的脸庞如今棱角分明，浓重的眼妆让她整个人散发着凌厉的气场。
“姜妍？真的是。。。你？”言若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
“你答应过我，不再骚扰她的。”姜妍死死盯着陆俊杰，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攥着健身包带。
陆俊杰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一把揽住姜妍的肩膀：“恰巧遇到而已。”他转向言若，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你说对吧，言若？”
姜妍的肩膀在他手下明显僵硬了一瞬。
“你不是跟冯言蹊。。。”言若的声音微微发抖，几个月前姜妍和冯言蹊在湖边烧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尝过跟我交往的滋味，”陆俊杰轻佻地勾起姜妍的下巴，眼中闪烁着恶劣的光芒，“谁还看得上那种IT男？”
“姜妍！”言若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眼眶泛红，“难道你忘了——”
“我没忘！”姜妍突然拔高声音，暗红色的发尾随着她激动的动作剧烈摇晃，“我忘不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浓妆下的脸色苍白如纸。
“我们妍妍就是喜欢坏男人呢！”陆俊杰得意地将姜妍搂得更紧，挑衅地看向言若，仿佛在炫耀战利品。
“我每天上午都会来。”她盯着言若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你。。。避开吧！”
言若望着姜妍挽着陆俊杰离去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刺痛。
曾几何时，姜妍短发圆脸，会把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面的乖乖女。她会认真记录每一个数据，会在上课前占好最前排的位置。
可现在——
言若看着姜妍暗红色的发尾扫过陆俊杰的手臂，黑色皮衣下若隐若现的蝴蝶刺青，还有那双踩着铆钉短靴的腿。那个曾经连耳洞都不敢打的女孩，如今耳骨处却多了一排闪着冷光的银环。
“为什么。。。”
言若想起大学时的陆俊杰。那个让无数女生心碎的浪子，那个让她不惜动刀子的危险存在。
健身房的玻璃映出言若恍惚的脸。她突然明白，原来每个乖乖女心里都住着一个叛逆的灵魂，都在等待一个足够危险的人，来释放那个被压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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