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夜已颇深,但想着齐少宣和练芙蓉的种种恩怨纠葛,萧铃儿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晚嗟叹的结果就是,第二日萧铃儿顶着一对熊猫眼,哈欠连天地出现在了抱竹堂内,歪着身子无力地靠在案几上,在脑海中搜寻着本就少的可怜的记忆,几声勉强拼凑出来的音符从她嘴边的笛子里幽幽地飘了出来。
听着惨不忍睹的笛音,齐少宣忍不住皱眉道:“你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不宜行气,还是回去休息吧。”
“那怎么能行?”萧铃儿搓了搓脸,好让自己显得精神点,“说好了今日来跟你学吹笛子,绝不能食言而肥,况且业精于勤荒于嬉,我小飞侠可不想做个半途而废的人。”
齐少宣突然夺下萧铃手中的竹笛,盯着她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面容严肃道:“因何未眠?”
竹笛被夺走,萧铃儿有些吃惊,她呐呐道:“那个,也没什么,就是昨夜练姐姐来找我聊了会天,然后就睡不着了。”
齐少宣眉头一蹙,问道:“她来找你,聊什么?”
萧铃儿思忖了一下,决定对齐少宣实话实说,“聊你们的身世,她昨天哭了。”
“哼。”齐少宣盯着手中的竹笛,看着上面的小铃铛,自嘲道:“不过陈年旧事、庸人自扰而已,何必要提?”
气氛骤然凝重起来——继昨晚之后,萧铃儿第二次后悔地想把自个儿的舌头咬断,‘叫你多嘴多舌,让你说话不过脑子,现在好了,搞得两位主人家都不开心了,你这个客人还有好日子过吗?’
傍晚时分,闷了大半天的萧铃儿,决定偷偷溜出去走走。
萧铃儿先是找了个借口,支开了节草和衔环,然后换上一身崭新的藕色锦袍,随便挽了个发髻,戴了个素钗,瞥了一眼房门外被齐少宣安排来给自己当护卫的两名齐府家丁,萧铃儿暗暗摇头,‘真遇上敌人,还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几个翻腾后,萧铃儿轻而易举地避过了齐宅所有的家丁,站在了后门外。
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个多时辰,掌灯时分萧铃儿来到了黑子河畔。
都说夜晚的黑子河上“花船如云,人流如梭”,今日一见,果然是一派灯火辉煌,比白日里热闹多了。
花船上,穿红戴绿、酥胸浅露的歌女,莺莺燕燕地招呼着岸边的游人,早有那按捺不住的登徒浪子,把随身携带的银钱或者其他什么小玩意,抛进中意的姑娘怀里,引得旁人一片叫好。
萧铃儿觉得挺有意思的,遂起了促狭之心,她见不远处的一艘花船上,一个身材瘦弱,十四五岁的小歌女因没人理会,正被肥硕的花船妈妈叉腰呵斥着,说再引不来客人就要被罚。
摸了摸腰间的一串荷包,确认了下重量,萧铃儿解下其中一个最轻的,用力一抛,准确无误地把它扔到了小歌女的脚边。
“谢谢公子看赏。”小歌女急忙弯腰抓起终于等来的荷包,起身就要行礼感谢打赏自己的恩客,却吃惊地发现,对方竟是个面容俏丽、笑容嫣然的女子,便慌忙改口道:“谢娘子看赏。”
花船妈妈见状,一把夺过荷包,捏了捏,眉开眼笑地塞进怀里。
大新民风比较开放,女子狎妓虽属罕事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见多识广的花船妈妈冲萧铃儿笑得花枝乱颤,一身肥肉也跟着抖得欢快。
萧铃儿遂感到一阵恶寒,立时就有些意兴阑珊,打算脚底抹油,换个地方继续逛逛。
这时,一阵轻风吹过,紧挨着小歌女花船的另一艘比较大的花船的窗幔被风吹开,船舱内,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引起了萧铃儿的注意——也澜伽耶,竟是他?这个花蝴蝶居然敢明目张胆来黑子河上寻欢作乐!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铃儿心念一转,整了整衣衫,冲花船妈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花船。
心领神会的花船妈妈急忙命令船工把花船往萧铃儿那边摇去,她对萧铃儿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花船渐渐靠近岸边,萧铃儿一个纵跃,跳上了甲板。
花船妈妈赶紧扭动着肥硕的腰肢,冲萧铃儿甩着香气冲鼻的巾帕,欺身而至,“哎呀,这位小娘子,您真是好眼光啊,咱们家的阿恩,琵琶弹得可是一等一的好。满黑子河,哦不,满钧城您打听打听,就没有谁能比得上咱家阿恩的。”
‘不错,很有职业道德,男女通吃,平等对待,是个有前途的好妈妈。’对于花船妈妈的热情洋溢,萧铃儿在心里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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