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异常,立刻告诉我!”云裳继续部署着她的阴谋,“我去想办法!想办法搭上那条通天的线!只要能把‘凤凰’献上去,我们姐妹俩,这辈子就再也不用看沈碧云的脸色,再也不用在这腌臜地方受这份罪了!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通天的线……献给谢珩……
姜毓宁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她死死咽下。冰冷的杀意混合着烙印的灼痛,在她体内疯狂冲撞。她从未如此刻般,渴望拥有力量,将这门外两个阴险的毒妇,连同她们肮脏的算计,一同碾碎!
“可……可是云裳姐姐,沈妈妈那边……”阿阮依旧犹豫恐惧。
“沈碧云?”云裳嗤笑一声,充满了不屑,“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只认银子的老鸨!只要我们抓到了足够的筹码,捏死了‘阿丑’的秘密,到时候,是她要求着我们!求着我们别把这‘摇钱树’、不,是‘催命符’给捅出去!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好处,少不了你的!若是敢走漏半点风声……”云裳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冰冷,“你知道后果!”
“是……是!云裳姐姐,我……我听你的!”阿阮被彻底吓住了,忙不迭地答应。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回去,别让人起疑。记住我的话!”云裳最后叮嘱了一句。
门外传来阿阮如蒙大赦、跌跌撞撞跑开的轻微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但云裳并未立刻离开。
姜毓宁强忍着烙印带来的剧痛和眩晕,集中最后一丝精神,侧耳倾听。她听到云裳的呼吸声依旧停留在门外,极其轻微,像是在……确认?
果然,几息之后,云裳那刻意压得极低、如同耳语般、却又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和挑衅的声音,穿透了门板的缝隙,清晰地钻入了姜毓宁的耳中:
“里面的‘贵人’……您可要好好活着啊。您这条命,还有您心口那只‘凤凰’……可是我们姐妹俩,下半辈子的指望呢。千万别……轻易死了。”
那“贵人”二字,咬得格外重,充满了恶毒的嘲讽。
说完这句,门外才传来云裳刻意放轻、却依旧能听出几分志得意满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柴房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姜毓宁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贵人”……
云裳那充满恶意的嘲讽,如同淬毒的匕首,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她是贵人?亡国的长公主,如今沦为妓院柴房里待宰的羔羊,心口烙印着不祥的图腾,被鸨母毒打,被仇敌爪牙窥探,被卑贱的妓女当作奇货可居的筹码……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可悲、更讽刺的“贵人”吗?
心口的烙印在云裳离开后,那狂暴的灼热感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紧贴着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而更深的寒意,却从四肢百骸渗透进来,冻彻骨髓。
云裳的网已经张开了。她不仅要利用自己的秘密对付沈碧云,更要将自己作为一份“厚礼”,献给谢珩!阿阮成了她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顾承舟的怀疑如同悬顶之剑。沈碧云的贪婪和狠毒更是随时可能爆发的毒瘤……四面八方,皆是死路!
慕先生……那白衣胜雪、琴音通玄的身影,此刻成了她脑海中唯一微弱的光点。他知道烙印的秘密,他留下过预言。他……会是唯一的生路吗?可他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何能在这绝境中寻到他?
活下去……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般艰难,也从未如此刻般强烈。不是为了复国大业那遥不可及的虚妄,而是为了——复仇!为了不让那些将她推入深渊、将她视作玩物和筹码的人得逞!为了有朝一日,能将那“贵人”二字,连同云裳、沈碧云、顾承舟、还有那高踞帝座之上的谢珩……一同踩在脚下,碾入泥尘!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滔天恨意与不屈意志的力量,如同在灰烬中顽强燃烧的最后一点火星,猛地压下了烙印的灼痛。姜毓宁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在浓稠的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有丝毫的恐惧和迷茫,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淬了冰的恨意与决绝。如同在无边寒夜中亮起的、属于孤狼的幽绿瞳光。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忍受着全身的剧痛,一点一点地,挪向柴房那扇唯一的、紧闭的门板。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靠近。
她将耳朵,紧紧贴在了冰冷粗糙、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门板上。
门外,倚翠阁后院的夜色依旧沉寂。但姜毓宁知道,这沉寂之下,暗流汹涌。云裳布下的眼线,沈碧云的爪牙,顾承舟的暗哨……无数双眼睛,或许正盯着这间小小的柴房。
她在听。
听风。
听这死寂夜色中,任何一丝可能预示着危机或……转机的细微声响。
活下去。
然后,让所有将她视作“贵人”的魑魅魍魉,付出代价!
时间在极致的煎熬中缓慢流逝。烙印的灼痛如同潮汐,时强时弱,啃噬着她的意志。身体的疲惫和伤痛也在不断累积。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痛苦和黑暗彻底吞噬的边缘——
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柴房门外!
不是阿阮那种怯懦慌张的脚步,也不是云裳那种刻意放轻却带着算计的步伐。这脚步声……轻、稳、快,落地几乎无声,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谨慎和目的性!
姜毓宁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是顾承舟派来的人?还是……沈碧云终于按捺不住要提前“审问”她了?
她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最大限度地蜷缩进墙角最深的阴影里,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旁边——只有一根潮湿腐朽、一折就断的稻草。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接着,是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窸窣声。不是钥匙开锁!更像是……某种薄而锋利的金属片,在小心翼翼地探入锁孔?!
有人在撬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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