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山道之上,气氛诡异地凝固着,落针可闻。
独眼龙山贼头目王虎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而冰冷的汗珠。他那只仅存的独眼,如同鹰隼般死死地盯着苏铭,以及苏铭手中那块……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寒酸和可疑的所谓尚方宝令,他的心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天人交战般的激烈思想斗争。
“这小子……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王虎的脑子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信他?还是不信他?
如果选择相信他,万一这小子真的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雌黄的江湖小骗子,那他王虎今天岂不是白白放过了一块已经送到嘴边的肥肉?以后在绿林道上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黑风寨的兄弟们会怎么看他?
可如果选择不信他,万一这小子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真的是当朝户部侍郎、内阁行走的钦差大臣,他身后真的埋伏着三千精锐的羽林卫铁骑……那他们这伙小小的黑风寨山贼,今天恐怕就要彻底血溅当场,死无葬身之地了!甚至可能连累山寨中的老弱妇孺!
这简直是一场……风险与收益都极度不对称的、足以决定生死的超级豪赌啊!王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砰砰狂跳。
就在独眼龙王虎心中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之际,他身旁一个身材瘦小、贼眉鼠眼、看起来像是山寨中军师角色的中年山贼,悄悄地凑到了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嗓门,急声道:“大当家的,依小人看,这小子……他不像是在单纯地说谎唬人啊!您仔细瞧瞧他那份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非凡气度,还有他刚才说话的那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和威严,活脱脱就是一个从小就身居高位、发号施令惯了的真正大人物才有的风范!”
而且,您再想想,那瘦小山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继续分析道,“他刚才可是从那辆最破旧、拉满了杂物的马车里滚出来的,浑身还脏兮兮的。这说不定……还真像是戏文里唱的那样,是朝廷大官故意微服私访,深入民间,所以才故意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否则,哪个骗子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更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那瘦小山贼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兴奋,“大当家的,您想啊,如果他真的是朝廷里那么大的官,那他身上……肯定带着不少我们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吧?比如说……象征身份的纯金官印?随身携带的巨额银票?甚至……是那些只有皇亲国戚和顶尖大内高手才能修炼的、传说中的绝世武功秘籍?!”
独眼龙王虎闻言,那只独眼中瞬间爆发出两道骇人的精光!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地摇晃!
对啊!军师说得有道理啊!
如果这小子真的是个朝廷大官,那他身上肯定藏着不少油水可以捞!而且,如果能把他给生擒活捉了,那岂不是就能从朝廷那里,狠狠地勒索一大笔天文数字般的赎金?!甚至……说不定还能以此为筹码,要挟官府,换取一个招安的机会,从此洗白上岸,光宗耀祖?!
这个念头一旦在王虎的脑海中生根发芽,便如同燎原的野火般,再也无法遏制!他心中的天平,开始不可逆转地向着不相信苏铭、铤而走险、搏一把大的的那一端,迅速而坚定地倾斜了过去!
他眼中那仅存的一丝犹豫和敬畏,瞬间被无尽的贪婪和疯狂所取代!他握着那柄沉重鬼头刀的手,也因为激动和兴奋,而渐渐地、一寸寸地收紧!浓烈的杀气,开始从他身上重新弥漫开来!
苏铭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观察着独眼龙王虎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当他看到王虎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凶光和贪婪时,心中也是暗叫一声不妙!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空城计虽然暂时唬住了对方,但毕竟缺乏实质性的证据支撑。时间一长,对方冷静下来仔细一琢磨,肯定会发现其中的诸多破绽和不合理之处!
特别是自己现在这身狼狈不堪的打扮,和他手中那块堪称简陋的破布密令,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很容易被人当成是虚张声势的骗子!
不行!必须在对方彻底失去耐心、动手之前,再加一把更猛的火!要么彻底打消他所有的侥 幸心理和贪婪念头!要么……就给他一个新的、一个比直接打劫商队和绑架自己,更具诱惑力、也更安全可靠的发财选择!
“哼!一群目光短浅、只知眼前利益的蠢贼!”苏铭突然冷笑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对这些山贼的极致不屑和……一丝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高高在上的悲悯与怜悯?
“你们这些井底之蛙,鼠目寸光的蠢货!难道真的以为,本官此次冒着天大的风险,微服私访来到这偏僻的江南之地,真的就只是为了体察一下民间疾苦,抓几个贪官污吏那么简单吗?”苏铭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与凝重,仿佛在透露某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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