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与我辈‘高谈阔论’一番?”
“让我等俗物……”
“开——开——眼——界?”
最后一个字落下。
死寂。
方才那些慷慨激昂、淡泊名利、荡尽不平的热烈气氛瞬间冰封。
所有目光!
如同无数道无形的钩锁,唰地一下!
从四面八方!从前排公子哥儿故作淡泊的眼神里,从中年文士紧蹙的眉头下,从粉面书童捂着袖口窃笑的缝隙中,从赵谦身后那群聚拢的、衣着鲜亮的狗腿子们毫不掩饰的讥诮嘴角……
全部!
死死地、牢牢地!
钩在了角落里那个被破儒衫裹着、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的单薄身体上!
柳如霜用那方崭新的鸳鸯戏水绢帕掩着下半张脸,只露出弯得如同新月、涂了厚厚脂粉也遮不住恶毒光彩的杏眼。她故意没看陈默,目光投向棚顶的彩绸,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钻进旁边几人的耳朵:
“诶呀,可不敢乱起哄……人家正啃着糠饼子积攒‘鸿鹄之志’呢……”噗嗤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从她旁边响起。
棚里的温度骤然又降了几度。
寒意不再是物理的冰冷,是无数目光凝成的、浸透骨髓的恶毒寒针。
陈默那只拿着糠饼的手还僵在半空,指缝里粘着的粗硬饼渣子冰冷刺骨。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又攥紧了腰上那根油腻冰冷的草绳。
风暴中心像个真空涡旋。心跳声撞鼓般擂在耳膜。
他感到脸颊肌肉因寒冷和紧张而微微抽搐。
枯瘦脊梁骨被无形的、沉重的、充满恶意戏谑的目光压得几乎要弯折。
突然——
角落里一个赵家帮闲的瘦高个尖声怪叫起头:
“来一个——!”
如同点燃了引信!
瞬间!
嗡嗡的低议声浪汇流成一道整齐的、带着巨大嘲弄和恶毒玩味的起哄浪潮: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声浪如同无形的铁锤!
一下!
又一下!
砸在他紧绷的神经末梢!
轰隆隆滚过猩红的绒毯!震得木台支架簌簌发抖!震得头顶残存彩绸疯狂摇摆!
棚外的霰雪粒子被风裹着,砸在冻硬的泥地和他那双破草鞋露出的、冻得紫红的脚趾上。
无声的咆哮如同熔岩在腹腔深处猛烈撞击岩壳!打工人的犟筋在那一刻爆开!他攥着草绳的手指指骨在刺骨寒冷的空气里发出轻微的、濒临断裂前的咯咯声。
“呼……”
极低的一声,带着硫磺味的浊气从唇齿间挤了出来。
攥着糠饼的手掌猛地收紧!
那块早已冻得硬如铁块的残余饼体,在他枯瘦的指尖下——咔啦——碎成细密的齑粉!
碎屑簌簌落下。
如同战前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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