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怒?!我他妈…”陈默红着眼,刚想咆哮,嘴里一股土腥味混合着石粉的粗粝感,让他又一阵干呕。他猛地甩开陈忠枯槁的手,指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脸,“看到没?这叫生存?这叫谋杀!没有打火机的人生就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声音里带着穿越者独有的悲愤控诉。
陈忠被他甩得一个踉跄,勉强稳住,浑浊的眼睛更迷糊了:“打…打火鸡?那…那是何物?能…能吃?”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陈默只觉得眼前发黑,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这语言障碍的鸿沟比那十两银子还难填!他放弃了解释,只觉得五脏庙闹腾得快要造反,胃壁摩擦的声音几乎清晰可闻。
饿!
火烧火燎的饿!
他目光像雷达一样在狭小的灶房里扫射,最终死死锁定在那个巨大的陶水缸上。饿极了,喝冷水先灌个水饱也行!
陶缸很高,几乎到陈默胸口。缸身上有几道长长的裂纹,用不知名的黑乎乎东西糊着。他走到旁边,踮起脚,伸手去够搭在缸沿上的、一个用半个葫芦掏空做成的水瓢。
指尖触到冰凉的瓢身,他迫不及待地探身,伸长手臂,想把瓢整个拿下来舀水。
就在这时,一股剧烈的、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猛地窜上脊椎。昨晚落水时那冰冷的窒息感如同鬼魅般瞬间回笼!浑身肌肉骤然僵硬!
“操!”
一声短促惊叫!
脚下那双粗麻鞋底在刚被他砸石头溅了水的湿泥地上一滑!
整个人瞬间失重!上半身完全失控地朝着水缸口砸了下去!
噗通!!!
巨大的水花猛地炸开!冰冷刺骨的水瞬间将他半个脑袋和整个胸膛死死包裹!刺骨的寒意顺着每一个毛孔疯狂钻入!鼻腔里猛灌进一大口腥味十足的冷水!他像只笨拙的秤砣,半个身子卡在缸口,双腿还在缸外徒劳地乱蹬。
冰冷!窒息!混合着缸底陈年水垢和老泥的腥臊气味直冲天灵盖!
“咳咳…咕噜噜…救…”
陈忠的惊呼声变调成了凄厉的破锣响:“少爷!!!”
那双枯瘦得只剩下骨头和青筋的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死死抓住陈默还在乱扑腾的腿脚,用尽全力往后拽!
噗噜!
一番生拉硬拽,水花四溅,陈默像个被剥了壳的虾米,带着一大股脏水和泥浆,从水缸里被“拔”了出来,瘫倒在冰冷湿滑的地上。
他像从冰窟窿里捞出来,止不住地哆嗦,剧烈地咳嗽,把呛进去的脏水拼命往外呕。脸上、头发上全是湿漉漉的泥水,滴滴答答往下淌。那身单薄的粗布衣服彻底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冷得他牙齿都在打颤,尤其是裤裆的位置,凉得透心。他躺在地上,看着灰蒙蒙漏风的草棚顶,目光呆滞。
刚才那点悲愤全被这缸冰水浇熄了,只剩下冻到麻木的空壳。脑子里循环播放一个念头:打工人,穿越了,想喝口凉水,然后摔进臭水缸湿了裤裆……
陈忠手忙脚乱地跪在他旁边,扯着自己同样破旧的外衣就往他身上胡乱地擦,老泪纵横,又痛又急又带着点后怕的哭腔:“我的少…少爷啊…造孽啊…您别吓老奴啊…老奴这就去借柴火…这就去…老天爷啊…少爷落了水醒来就…就像变了个人…魂儿都给冲散了似的…这…这日子可怎么过…”
变了个人…魂儿冲散了……
陈默听着老仆这无心又惊恐的哭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手攥了一下,猛地一缩。冰冷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寒意直透骨髓。他颤抖着,伸出同样湿漉漉、冻得发红的手,在地上摸索了几下,抓起几片刚才被自己忽视的、皱巴巴、深褐色的东西——那是从水缸里带出来、掉在地上的干红薯皮。
他凑到嘴边,沾着缸里的腥水和地上的灰泥,不顾一切地咬了下去。
干硬,粗糙,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儿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淀粉甜味。他用尽全力咀嚼着,像是在撕咬命运的喉咙,那点微不足道的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混着泥土的涩味、缸水的腥气,还有被火石憋屈、被水缸戏耍的狼狈不堪。他啃着这生硬的皮,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饱含了无尽悲愤的控诉:
“该死的世界…连打火机都没有…让不让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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