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手上动作不停,笑问:“什么传说?”
“说是月圆之夜,若有心事重重之人过渡,便会遇见一位神秘船公,能渡人忧愁...”
老翁呵呵笑了:“老汉我在这渡口撑了三十年船,倒从未听说过这等奇事。客官是读书人吧?读书人就是爱胡思乱想。”
林慕云脸一热,不好意思再说。看来果然只是乡野传闻,自己竟当真了。
船至江心,雾气忽然淡了些。林慕云注意到老翁撑船的动作有些奇特——他并非一直将竹篙插入水中,有时只是虚点几下,船却依然平稳前行,仿佛有无形之力在推动。
更奇怪的是,这江心水流本应湍急,小船却如行镜面,丝毫不受水流影响。
正当他暗自诧异时,老翁忽然开口:“客官心中有结啊。”
林慕云一惊:“老丈何出此言?”
“上船至今,你叹气七次,皱眉十余次,不是心中有结又是什么?”老翁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
林慕云在这目光注视下,竟不由自主地想倾诉心声:“不瞒老丈,小生十年寒窗,三次应试皆不中第。如今年近而立,功名未就,家业未立,实在不知前路何在。”
老翁点点头:“功名富贵,皆是过眼云烟。客官为何执着于此?”
“男儿在世,总求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何况...”林慕云叹了口气,“何况小生已许下婚约,若不能取得功名,如何有脸面迎娶心上人?”
“原来如此。”老翁若有所思,“若老汉告诉你,此次落第未必是坏事,你可信否?”
林慕云苦笑:“老丈说笑了。落第自然是坏事,何来‘未必’之说?”
老翁不再多言,只是专注撑船。雾又浓了起来,几乎对面不见人。
忽然,林慕云听见雾中传来阵阵丝竹之声,隐约还有欢声笑语。他惊讶地四顾,这江心何处来的乐声?
“老丈可听见什么声音?”他忍不住问。
老翁面色如常:“江上多奇事,听见什么都不足为怪。”
乐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不远处。透过浓雾,林慕云似乎看见一艘华丽画舫的轮廓,舫上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这荒江夜中,怎会有如此华丽的画舫?”他更加惊讶。
老翁淡淡道:“客官看错了,江上只有我们一叶扁舟。”
林慕云揉揉眼睛,再望去时,果然什么都没有了,乐声也消失了,唯有江水无声流淌。
他心下骇然,莫非是遇到了鬼怪?再看那老翁,在月光下竟似乎有些透明之感...
正当他心惊胆战之际,老翁忽然开口:“到了。”
林慕云抬头,果然见对岸渡口已在眼前。奇怪的是,明明感觉刚出发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船靠岸后,林慕云赶忙起身,掏出仅剩的几文钱:“老丈,船资...”
老翁摆手:“无懮渡的规矩,月圆之夜过渡,不收分文。”
林慕云还要推辞,老翁却已撑船离岸,很快消失在浓雾中。他站在渡口,望着茫茫江面,恍如做了一场梦。
转身望向岸上,只见不远处有几点灯火,想必就是柳家庄了。他整顿衣衫,向着灯火处走去。
庄口有个老农正收拾农具准备回家,林慕云上前行礼打听:“老伯,请问庄上柳老爷家如何走?”
老农打量他一番:“公子找柳老爷何事?”
“小生听说柳老爷家需请教书先生,特来毛遂自荐。”
老农摇摇头:“公子来晚了。柳老爷家前日确实寻先生,但昨日已经请到人了。”
林慕云心中一沉,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他谢过老农,茫然站在庄口,不知该往何处去。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庄内家家户户升起炊烟。林慕云腹中饥饿,身上却只剩几文钱,连顿饱饭都买不起。看来今晚只能在破庙或屋檐下过夜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庄中行走,忽然被一阵读书声吸引。循声望去,只见一处院落中,几个孩童正围坐灯下诵读诗书。一位青衣秀才背对着他,正在指点孩子们功课。
想必这就是柳家新请的先生了。林慕云心中酸楚,正欲离开,那秀才恰好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慕云兄?”
“子谦弟?”
那青衣秀才竟是林慕云的同窗好友赵子谦!三年前赵子谦乡试中举后便失去音讯,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慕云兄怎会在此?”赵子谦又惊又喜,赶忙迎上前来。
林慕云苦笑:“说来话长...”
赵子谦拉他进屋,吩咐童子备茶饭。听林慕云讲述完遭遇,他叹息道:“慕云兄才华远胜于我,竟屡试不第,实乃考官无目!”
原来赵子谦中举后,因不屑贿赂钻营,一直未被授实职,只好在各地做教书先生糊口。半月前来到柳家庄,恰逢柳老爷寻先生,便留下了。
“柳老爷为人仁厚,待我不薄。只是...”赵子谦压低了声音,“庄上近来有些怪事,我正犹豫是否要继续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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