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畔有个叫无懮渡的古老渡口,据说已有千年历史。渡口旁立着块青石碑,上面刻着"无懮"二字,经年累月被风雨侵蚀,字迹已有些模糊。摆渡人换了一代又一代,唯渡口名号始终未变。
传言这渡口有些奇异——每逢月圆之夜,若有心事重重之人过渡,便会遇见一位神秘的白发老船公。据说他能看透人心,专渡世间忧愁。只是这传说虚虚实实,无人能证实,因月圆之夜过渡者本就稀少,即便有,也多是匆匆过客,不曾留意船公模样。
一、落魄书生
乾隆三十七年春,江南才子林慕云乡试再次落第。这是他第三次名落孙山了。
细雨蒙蒙中,他背着简陋的行囊,失魂落魄地走在江边小道上。青衫已洗得发白,鞋底也磨破了洞,每走一步,泥水便从破洞渗入,冰凉刺骨。
“十年寒窗,竟落得如此下场。”林慕云长叹一声,望着滔滔江水,心中涌起无限悲凉。父母早逝,家中薄产为供他读书已变卖殆尽,如今年近三十,功名未就,家业未立,甚至连娶妻生子的银两都拿不出来。
雨越下越大,林慕云浑身湿透,冷得发抖。抬眼望去,前方隐约有个渡口,一旁似乎有间破旧草棚可暂避风雨。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近前才看清,那草棚实则是个简陋的茶寮,门口挂着个破旧木牌,上书“无懮茶寮”四字。林慕云犹豫片刻,摸了摸怀中仅剩的几文钱,还是掀开草帘走了进去。
茶寮内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三四张旧木桌擦得一尘不染。灶台前站着位白发老妪,正慢条斯理地擦拭茶具。
“婆婆,能否讨碗热茶?”林慕云怯生生问道。
老妪回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陶壶倒了碗热茶递过来。茶汤呈琥珀色,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林慕云接过茶碗,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两文钱放在桌上。老妪瞥了眼铜钱,摇摇头:“不必了,这茶不收钱。”
“这如何使得...”林慕云还要推辞,老妪却已转身继续擦拭茶具。
他只好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口啜饮热茶。奇怪的是,这茶入口微苦,咽下后却回甘悠长,一股暖流自胃中扩散至全身,驱散了寒意,连心中的郁结似乎也舒缓了许多。
窗外雨声渐歇,江面上升起薄雾。林慕云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渡口,忽然想起曾经听过的关于“无懮渡”的传说。今日恰是月圆之夜,自己又满腹愁绪,岂不是符合那传说中所述?
想到此处,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穷极无聊,竟会相信这些乡野传闻。若是真有能渡忧愁的神奇渡口,天下哪还有这许多烦恼人?
“年轻人为何叹息?”老妪不知何时已站在桌旁,又为他添了碗热茶。
林慕云苦笑:“小生屡试不第,前程渺茫,故而叹息。”
老妪眯着眼打量他片刻,缓缓道:“老身看你不像福薄之人,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婆婆会看相?”
“活了大把年纪,总会看些人气色。”老妪用布巾擦着手,“你要过渡?”
林慕云一愣:“过渡?去往何处?”
“渡口自然是渡到对岸去。”老妪指向窗外,“对岸十里外有个柳家庄,庄主柳老爷正在为家中子弟寻个教书先生。你既是读书人,何不去试试?”
林慕云心中一动。他确实需要找个谋生之计,否则真要流落街头了。但看看窗外已暗下来的天色,又犹豫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
“今夜月圆,渡船正好有空。”老妪意味深长地说,“无懮渡的船公,月圆之夜从不拒载忧愁客。”
林慕云惊讶地抬头,老妪却已转身回到灶台前,不再多言。
他思忖片刻,终是站起身来。无论如何,有个机会总比没有强。向老妪道谢后,他走出茶寮,向着渡口方向行去。
雾越来越浓,江面上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见对岸。渡口边系着条小木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船上空无一人。
“请问有船公吗?”林慕云对着雾气喊道。
无人应答,只有江水拍岸的声音。
正当他以为被骗了,准备转身离开时,雾中忽然传来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
“客官要过渡?”
林慕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老翁不知何时已站在船头。老翁身着灰色布衣,面色红润,眼神明亮得与年龄不符,正微笑着看他。
“老丈,小生想过江到对岸柳家庄,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林慕云拱手问道。
老翁点头:“上船吧。”
林慕云小心地踏上小船。船身出人意料的平稳,几乎感觉不到摇晃。老翁解开缆绳,拿起长篙轻轻一点,小船便悄无声息地滑入江中。
雾更浓了,两岸景色完全隐没在乳白色的雾气中,唯有天上明月依稀可见,洒下清冷光辉。江面上静得出奇,连水流声都几乎听不见,只有船篙拨动水面的细微声响。
林慕云坐在船头,望着老翁熟练撑船的身影,忽然想起那个传说,忍不住问道:“老丈,您可听说过这无懮渡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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