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驾!懒牛!没吃饱饭吗?!快走!”一个粗犷暴躁的声音在身后怒吼。
吴桂花(现在是吴氏牛)猛地一颤,沉重的牛躯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冲,粗糙的牛鼻环勒得她生疼。她发现自己套着沉重的木犁,在干硬龟裂的黄土地里奋力前行!毒辣的日头晒得她皮毛滚烫,口鼻干燥欲裂,四条粗壮的牛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肩胛骨上被犁具磨得皮开肉绽的伤口。沉重的木犁深深陷入干硬的土坷垃里,阻力大得让她筋腱都在呻吟。
她艰难地扭过粗壮的牛脖子,看到身后扶犁的人——一个满脸横肉、眼露凶光的壮汉,正是当年被她骗去救命钱、导致他重病老娘无钱医治活活疼死的李屠户!(当年她骗的是他老娘,如今他成了债主)
李屠户见她回头,眼中凶光更盛,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下!“啪!”鞭梢精准地落在她肩胛骨那道最深的伤口上!皮开肉绽!滚烫的鲜血混着汗水淌下,滴落在焦渴的土地上。
“看什么看!畜生!拉不动老子今天就宰了你吃肉!”李屠户的唾沫星子喷在吴氏牛汗湿的皮毛上。
无尽的屈辱和剧痛撕咬着吴氏牛的魂体。她想用牛角顶死这个恶棍!可身体却被沉重的犁具和鼻环牢牢控制,只能发出悲愤而低沉的“哞——”声,拼尽全身力气,在皮鞭的驱赶下,一步一步,艰难地拖着那仿佛永远犁不到头的干硬土地。每一鞭落下,都像是在抽打她前世的贪婪;每一滴血汗流出,都像是在偿还那笔沾着人命的孽债。沉重的犁铧撕裂土地,也仿佛在撕裂她的灵魂。肩胛骨的伤口在汗水的浸泡和鞭子的反复抽打下,早已溃烂流脓,每一次用力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和骨骼摩擦的呻吟。李屠户的怒骂和皮鞭如同附骨之蛆,无休无止。烈日炙烤,干渴像火一样烧灼着她的喉咙。她只能低头,用粗糙的舌头舔舐地上那一点被自己沉重蹄子踩出的、混着尿液的湿泥,那咸腥苦涩的滋味,是她唯一的慰藉,也是最大的屈辱。
不知熬过了多少酷暑寒冬。终于有一天,在拖着满满一车沉重石料爬一个陡坡时,吴氏牛听到了自己脊梁骨传来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剧痛瞬间淹没了她!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再也站不起来。
“废物!”李屠户狠狠踹了她几脚,确认她彻底废了,骂骂咧咧地抽出腰间的剔骨刀,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对损失的肉斤两的算计。“死了也好,正好剥皮剔骨!”
冰冷的刀锋划过脖颈,温热的牛血喷涌而出,浸湿了身下冰冷的土地。最后的意识里,是李屠户熟练的剥皮、卸骨、分割……以及他掂量着牛腱子肉时,满意的嘟囔:“啧,这老牛皮糙肉厚,肉倒是紧实,能卖个好价钱……”
……
黑暗。无尽的旋转和眩晕。
吴桂花感觉自己被蒙住了双眼,头被固定在冰冷坚硬的架子上。身体被套进一个狭窄的、不停旋转的圆圈里。脚下是坚硬粗糙的砂石地面,每一次迈步都磨得蹄子生疼。沉重的石磨发出隆隆的闷响,永无止境地转动着,碾碎着似乎永远也填不满的谷物。口鼻间弥漫着浓重的粉尘和谷糠的气味,呛得她无法呼吸。一根粗糙的棍子时不时狠狠抽打在她瘦骨嶙峋的臀部,催促她加快脚步。
“驾!懒驴!磨蹭什么呢!没看见主家等着面粉蒸馍吗?”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在耳边聒噪。
是王寡妇!那个当年被她用假金镯子骗走了全部积蓄、最后投了井的王寡妇!此刻她成了磨坊主,正叉着腰,手里拿着那根打驴的木棍,眼神里充满了刻毒和报复的快意。
吴氏驴(吴桂花)在黑暗中机械地转着圈。蒙眼的布带让她彻底失去了方向,只剩下永恒的黑暗和令人发疯的旋转。石磨隆隆的巨响如同魔音灌脑。蹄子早已被砂石磨破,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血和脓水里,钻心的疼。臀部的鞭痕层层叠叠,火辣辣地灼烧着。饥饿、干渴、眩晕、疼痛……所有的感官都扭曲成一片混沌的折磨。她想停下,想嘶鸣,可那根棍子总会适时地、狠狠地落下!
“啪!”
“叫什么叫!再偷懒打断你的驴腿!”王寡妇的咒骂如同毒针。
吴氏驴只能麻木地、一圈又一圈地走下去。她的世界只剩下黑暗、旋转、疼痛和那永无止境的隆隆声。每一次迈步,都像是在将自己前世的贪婪和欺骗碾磨成齑粉。汗水浸透了稀疏的驴毛,混着血水滴落在脚下的砂石上。臀部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蹄子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每一次踏下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撕心裂肺的剧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蹄铁在磨损自己蹄骨的声音。
终于,在一个酷热的午后,眩晕和剧痛达到了顶点。吴氏驴在又一次鞭打后,前腿一软,轰然栽倒在沉重的石磨旁。蒙眼的布带歪斜,她浑浊的驴眼最后看到的,是王寡妇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和狠狠砸向她头颅的、沉重的碾磨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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