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足尖点在青瓦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田伯光刚溜到巷口,后颈突然一凉——那只覆着薄茧的手像铁钳,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陆...陆先生!"田伯光双腿乱蹬,酒气混着冷汗味直冒,"小的就是腿痒想活动活动,绝没..."
"活动?"陆九渊将他甩到客栈门口的石墩上,指节叩了叩腰间的《傲寒六诀》简牍,"方才说恒山有人找我报信,可真话?"
田伯光喉结动了动。
月光下,陆九渊的瞳孔像淬了冰的刀,他后脊梁骨直发寒:"真...真的!
小的在醉仙楼听嵩山派的人说,慕容修要拿恒山立威,说什么'五岳剑派该有新规矩'..."
客栈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白展堂正擦着柜台,擦布"啪"地掉在地上:"我说陆兄弟,这不是采花大盗田伯光吗?
上月还在西门外抢了绣娘的珠钗!"
佟湘玉从里屋探出头,算盘珠子"哗啦啦"响:"我的天嘞!
这可是官府悬赏三百两的要犯!
邢捕头——"她扯着嗓子喊,"快把人锁了!"
邢捕头正蹲在门槛边啃卤蛋,闻言"咕噜"咽下最后一口,腰牌撞得铜锁叮当响:"得嘞!"他掏出锁链就要扑,却被陆九渊抬手拦住。
"且慢。"陆九渊扫了眼田伯光发颤的膝盖,"他方才说的消息,比三百两金贵。"
田伯光像抓住救命稻草,猛地跪直身子:"陆先生明鉴!
小的在江湖混了二十年,最懂这些门道——慕容修那厮练的是'七星枪',专破各派剑阵!
恒山定静师太的'北斗七煞阵',怕是..."
"住口!"陆九渊突然冷喝。
他望着窗外正北方向,那里的云层正被风撕开道裂缝,露出半轮残月。
系统碎片在腕间发烫,《风神腿》的功法在经脉里窜动,像有团火要烧穿他的骨头——莫小贝带着剑匣走了有两刻钟,按脚程该到恒山山脚了。
"白大哥。"他转身看向白展堂,"麻烦照看下田伯光。"又对邢捕头抱了抱拳,"等我从恒山回来,再劳烦您拿人。"
佟湘玉急得直搓手:"我的陆大侠,这黑灯瞎火的,恒山可还有三十里地呢!"
"来得及。"陆九渊解下腰间的火麟剑,剑鞘上的红缨在风里翻卷,"小贝!"
里屋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莫小贝扎着歪辫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芝麻糖:"师父!
我要跟你去恒山!"
"不行。"陆九渊将火麟剑塞进她怀里,剑鞘触到她掌心时,她猛地缩了下——剑鞘竟带着股暖意,像活物在呼吸,"你带仪琳去。
这剑能破阴毒内劲,恒山现在最需要这个。"
仪琳从屏风后转出,素色道袍沾着灶灰——她方才帮佟湘玉烧火。
此刻她双手合十,眼尾还沾着火星子:"陆施主大恩,仪琳定当..."
"别废话。"陆九渊打断她,目光扫过莫小贝发顶翘起的呆毛,软了软语气,"你轻功底子弱,学我的风神腿得三年。
现在恒山的人等不起三年。"他屈指弹了下莫小贝额头,"把剑匣给仪琳背着,你护好她。"
莫小贝扁了扁嘴,却还是把金砂剑匣递给仪琳。
剑匣入手时,仪琳觉得掌心一沉——匣身刻着的"恒山"二字,竟在发烫。
"走。"陆九渊推了推两人后背。
莫小贝刚跨出门槛,又扭头喊:"师父要是打不过坏人,我就用糖葫芦砸他!"
陆九渊望着两个身影消失在巷口,这才转身看向田伯光。
后者正被白展堂按在凳上,白展堂的手指抵在他肩井穴上,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田兄弟,咱们聊聊你上次在同福客栈顺走的那坛女儿红?"
恒山的夜比往常冷三倍。
慕容修的枪尖挑开最后一片枫叶时,定静师太的剑尖正抵在他喉结上。
但那枪杆突然缠住她的手腕,七寸长的枪缨像毒蛇信子,"嘶"地扫过她膻中穴。
"定静师太。"慕容修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恒山派守着这么座破山,有意思么?"他手腕一翻,定静师太的剑"当啷"落地。
她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弟子身上——那弟子的左肩正插着半截枪头,血浸透了月白道袍。
恒山三老中的定慧师太扑过来,剑招走的是"天女散花"。
慕容修枪杆点地,整个人拔地而起,枪尖划出七道火星。
定慧师太的剑网被挑得支离破碎,她看着自己袖口被烧出的七个焦洞,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七星枪出,星火燎原。"
"退!
结阵!"定静师太咳着血喊。
七名弟子立刻围成北斗形状,剑指苍天。
慕容修望着那七柄颤抖的剑,突然笑了:"三年前在华山,我用这招破了'太虚幻境阵';两个月前在衡山,破了'落雁回峰阵'。
恒山的'北斗七煞阵',该是第三十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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