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陆九渊已带着谢卓颜穿过半条江城街。
白展堂的话还在耳边撞——"穿素衣的姑娘,一个眼神冷得能冻住屋檐水,另一个倒是柔些,可两人站一块儿,连茶棚里的说书声都弱了半截。"
谢卓颜的铁剑在腰间轻晃,剑穗扫过他手背时,他想起昨夜她发间的烛灰。
碎玉在怀里发烫,系统提示音若有若无,他压下喉间的紧,加快脚步。
城门口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两个素衣女子立在槐树下。
左边那位眉峰如刃,月白裙裾无风自动,正是邀月;右侧的怜星垂着眼,指尖绞着帕子,倒比从前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陆公子。"邀月抬眼,声音像浸了霜的玉,"劳烦唤江枫、燕南天来。"
陆九渊顿住。
他原以为邀月从终南山回来,会带着移花宫的傲气横扫江湖,却不想她连语气都淡了,像是要拆一座旧宅,先卸了所有尖刺。
谢卓颜的手搭在他肘弯,轻声:"我去寻江大侠。"她转身时,铁剑"嗡"地轻鸣,惊得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远。
半个时辰后,江枫携着花月奴的遗物——那支褪色的银步摇,燕南天背着他的玄铁剑,两人并肩而来。
江枫仍是那副让天地失色的容貌,却多了几分烟火气;燕南天的目光扫过邀月时,剑穗上的红绸颤了颤。
"移花宫主。"江枫率先开口,声音清润如泉,"别来无恙。"
邀月盯着他眉骨间那颗朱砂痣,那是她曾在月下描摹过千遍的轮廓。
喉间泛起铁锈味,她强压下翻涌的旧念,从袖中取出半块碎玉——正是当年她与江枫在忘川畔埋下的定情信物。
"三个问题。"她将碎玉攥得生疼,"答完,我与你,与这江湖,两清。"
江枫一怔,目光落在碎玉上,眼底浮起几缕释然:"但问。"
"当年在忘川畔,你说'愿与宫主看尽山海',可是真心?"邀月的指尖在发抖,却仍端着移花宫主的架势。
江枫垂眸,银步摇在掌心泛着微光:"那时我年少,见你站在百花丛中,像九天之上的神。
可神不会笑,不会为一片落英叹气,不会在我受剑伤时红了眼。"他抬眼,目光灼灼,"我敬你,畏你,却从未敢动过情——因为我要的,是能与我共饮粗茶的人。"
怜星倒抽一口气,帕子攥成了团。
邀月的睫毛剧烈颤动,喉结动了动,像要咽下什么,最终只说了句:"第二个问题。"
"你与花月奴私奔那日,可曾回头看过移花宫的方向?"
江枫笑了,笑得眼角发红:"我不敢回头。
我怕一回头,就会看见你站在宫墙上,衣角被风掀起,像株长在悬崖边的雪梅——美则美矣,可我给不了你土壤。"
燕南天忽然开口:"江兄弟,你......"
"无妨。"江枫摆了摆手,"当年欠的债,今日该清了。"
邀月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第三个问题在舌尖滚了又滚,最终化作:"你可怨我?"
"怨过。"江枫坦言,"怨你用'移花接玉'逼得我家破人亡。
可后来在岭南的破庙里,花月奴替我裹伤时说'她也是个被宫规困死的人',我就不怨了。"他望着邀月,"你我都困在自己的局里,只是我先找到了出口。"
风卷着槐花瓣掠过众人。
邀月望着掌心的碎玉,忽然轻笑一声。
那笑极淡,却让怜星红了眼——她从未见过姐姐这样笑,像块千年寒冰终于裂开条缝,漏进了人间的光。
"两清了。"她将碎玉轻轻放在青石板上,转身时裙角带起一阵风,吹得银步摇在江枫掌心打转。
走到陆九渊面前时,她忽然停住。
陆九渊闻到她袖间的梅香,和系统碎玉的震颤同频。"你说'人该自己选路'。"她望着他,眼尾的霜色褪了几分,"我信了。"
话音未落,她已提气掠上城墙,怜星紧随其后。
江枫弯腰拾起碎玉,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痕,轻声道:"她这一走,移花宫怕是要变天了。"
燕南天拍了拍他肩膀:"变天好,变天了才有新云。"
谢卓颜的铁剑在此时"铮"地出鞘三寸,又被她急急按回鞘中。
陆九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街角茶棚里,一个青衫少年正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茶水溅湿了前襟。
少年抬眼时,眉骨与慕容家祖传的玉牌轮廓重叠——那是慕容家的三公子慕容修。
"陆公子!"茶博士的吆喝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那小爷说要包场听书,还说什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说这......"
陆九渊望着慕容修泛红的眼尾,想起半月前收到的密报——慕容家主正逼三公子与西夏公主联姻。
碎玉在怀里烫得厉害,他转头对谢卓颜笑:"看来,又有新故事要开场了。"
谢卓颜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铁剑"卓然"二字在阳光下发亮:"你说书,我守着。"
晨雾散尽时,江城的茶楼里飘起新的话本:"上回说到移花宫主断情,今日且看——"
"江湖新局,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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