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了。"老邢突然说,"我再去热。"
陆九渊按住他的手。
这双手握过捕快的锁链,抓过偷鸡的毛贼,此刻正带着温度,覆在他手背。"不用。"他说,"这样就好。"
后巷的狗突然叫了一声。
陆九渊侧耳听着,远处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松开老邢的手,摸向刀鞘。
老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只是把茶碗往他手边推了推。
茶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的眉眼。
堂内的烛火被穿堂风掀得摇晃,老邢的茶碗磕在桌上发出轻响。
他盯着水面上晃动的灯影,突然笑了一声:"方才我蹲在后巷擦小栓子的脸,那娃抽抽搭搭问我,陆先生是不是和话本里的青面阎罗似的。"他捏着茶碗的手松了又紧,"我琢磨着,该咋回?
说您是为镇民劈雷的神仙?
可您劈完雷,手都在抖。"
陆九渊垂眼盯着自己的指尖——方才运转雷音时灼伤的焦痕还没褪,像朵深褐色的小花缀在指节。
他想起穿越前在书场里,总爱攥着折扇讲"侠之大者",那时觉得江湖是茶盏里的涟漪,轻轻一摇就能漾出豪情。
可如今这双手沾了血,捏得住惊堂木,也握得动取人性命的刀。
"老邢,"他突然开口,声音比茶雾还轻,"您记不记得我刚到七侠镇那会儿?"老邢抬头,见他眼尾泛着淡青,像被墨汁洇开的云,"在同福客栈说《天龙八部》,您总端着茶盏坐第一排,听到乔峰聚贤庄大战时,茶都洒在鞋上了。"
老邢的喉头动了动。
他记得,当然记得。
那时陆九渊穿月白长衫,折扇敲着桌案,说"虽千万人吾往矣"时,眼睛亮得像星子。
哪像现在,腰间挂着淬过雷火的刀,连影子都带着锋刃的冷。"咋不记得?"他干笑两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却被凉茶冰得皱起眉头,"那时候多好,您说书,我们听书,日子像糖蒸酥酪似的甜。"
窗外突然传来脆生生的吆喝:"方师哥!
我要糖葫芦!
要五根!
不,十根!"
两人同时转头。
月光下,莫小贝正叉着腰站在杏树底下,小辫上的红绳被夜风吹得飘起来。
她脚下蹲着三个嵩山弟子——方大平的外袍沾着草屑,正苦着脸翻找怀里的碎银;另一个弟子揉着被莫小贝揪红的耳朵,小声嘀咕"这哪是五岳盟主候选人,分明是小祖宗";最年轻的那个盯着莫小贝沾血的小褂子,突然抽了抽鼻子,从怀里摸出块桂花糖递过去:"小...小贝姑娘,吃糖?"
"不要糖!
要糖葫芦!"莫小贝跺了跺脚,小靴子碾过方才被血水浸透的青石板,"陆哥哥说我是盟主候选人,盟主说话要算数!
你们嵩山派不是最会听命令么?
去买!"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要最大的山楂,最红的糖霜,还要...还要让秀才写牌子,说'莫小贝盟主御赐糖葫芦'!"
方大平的脸涨得通红。
他看了眼正收拾草席的华山弟子,又瞥向堂内的陆九渊,喉结动了动,到底没敢反驳。
他扯了扯衣襟遮住腰间的嵩山令,对着两个师弟一甩头:"还愣着?
去西市张记,要最新鲜的!"两个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往巷口跑,路过老邢身边时,带起一阵风,卷走了他搭在椅背上的捕快披风。
"这小祖宗。"佟湘玉端着热枣茶从厨房出来,看着莫小贝叉腰指挥的模样直摇头,"刚还缩在我怀里发抖呢,这会子倒精神了。"她把茶碗推到陆九渊手边,目光扫过他指尖的焦痕,又迅速移开,"陆先生,您歇着,我去给小贝找件干净褂子——这血渍,洗都洗不掉。"
陆九渊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莫小贝蹦跳的身影上。
她正追着方大平要摸他腰间的玉佩,方大平躲得狼狈,却不敢真避开。
孩童的笑声撞碎了夜里的血腥气,可陆九渊知道,这笑声里藏着更危险的东西——当各派高手为一个孩子的任性奔走时,五岳盟主的威严正在一寸寸崩塌。
左冷禅要的是绝对的掌控,而莫小贝的存在,恰恰撕开了这个江湖最虚伪的面具。
"要是我当盟主——"
秀才的声音从柜台后冒出来。
他不知何时搬了张矮凳坐在郭芙蓉身边,手里捏着半卷《论语》,眼睛发亮,"我定要在盟主令上写'以德服人',每月初一设讲经堂,让各派弟子学《大学》《中庸》。"他推了推眼镜,"至于江湖事...咳,自然是能不动刀就不动刀,笔墨比刀剑更利嘛。"
郭芙蓉嗤笑一声,抄起扫帚当剑比划:"要我说,盟主就得像我爹那样!
带十万雄兵巡山,看谁不顺眼就——"她挥了个剑花,扫帚梢扫落了柜上的瓷瓶,"咔嚓!"瓷片飞溅,她吐了吐舌头,"当然,我肯定比我爹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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