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档案室高窗上积年的灰尘,在堆满卷宗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陈年墨水的混合气味,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陈青禾站在那块斑驳的白板前,鲜红的线条将“郭刚”、“孙卫东”、“钱大勇”三个名字以及他们延伸出的亲属、心腹牢牢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狰狞而稳固的“铁三角”。他刚刚在“顺达物流”旁边重重写下“王海(郭晓芸丈夫)”的名字,并用红笔狠狠地将它与郭晓芸、钱大勇连接起来。
“亲属代持公司,裙带承包工程,心腹联姻绑定……”陈青禾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压抑的闷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牙关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灼人的愤怒,“他们这是把国有资产,当成了自己家的自留地!把国家的厂子,当成了他们分肥的盛宴!”
“砰!”
积郁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他一拳狠狠砸在旁边堆满改制档案的旧木桌上。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档案室里炸开,震得桌面上厚厚的灰尘簌簌落下,像一场微型的雪崩。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保温杯,廉价的塑料外壳在他巨大的指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愤怒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涌、咆哮。眼前的白板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李大姐家徒四壁的灶台,是孙师傅说起被强行“入股”时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无奈与绝望的眼睛,是纺纱厂家属区那些在寒风中裹着破旧棉袄、眼巴巴盼着安置房的职工们一张张麻木而焦灼的脸庞……这些蛀虫吸食的,哪里是冰冷的数字?那是李大姐丈夫躺在病床上等着的救命钱!是孙师傅指望着安度晚年的最后依靠!是钱家双职工一家老小头顶那片遮风挡雨的瓦!是无数个破碎家庭在绝望深渊边缘挣扎求生的、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希望!
他颤抖着手,伸进洗得发白的夹克内袋,摸索着掏出那包已经有些干瘪、边角磨损的菌菇干。指尖捻起一片深褐色、带着山野粗粝纹理的菌菇,塞进嘴里,用力地、近乎凶狠地咀嚼起来。一股山野特有的、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淡淡微苦的坚韧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这股原始而强烈的滋味,像一剂强效的清醒剂,带着石壁乡鹰嘴崖下凛冽山风的记忆,强行将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怒压了下去。冰冷的愤怒取代了沸腾的火焰,思维在冰与火的淬炼中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还不够!”陈青禾用力咽下带着微苦回甘的菌菇干,声音恢复了金属般的冷硬,“亲属关系、利益输送链条是有了,但还缺少将他们三人行为直接捆绑、构成共同犯罪的关键证据!特别是郭刚!他是决策者,但一直藏在幕后,像个提线木偶师,怎么证明他知情甚至授意?光凭推断,钉不死他!”
简薇立刻接话,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飞舞,发出清脆而急促的敲击声,屏幕幽蓝的光映在她专注而冷静的脸上:“明白!我继续深挖宏发商贸、顺达物流以及钱大勇核心公司的所有银行流水和合同,重点查找异常的大额资金往来,尤其是流向郭刚、孙卫东或其特定关系人名下账户、或者他们能实际控制的影子账户的。还有,当初改制方案拍板的关键会议记录!我就不信,那么大的事,会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小雅,”陈青禾转向正埋头在一堆工商登记册子里的林小雅,眼神锐利如鹰隼,“重点查王海和郭晓芸!他们的婚房在哪里?什么时间买的?全款还是贷款?资金来源是什么?名下还有没有其他房产、车辆?日常消费水平,尤其是郭晓芸的,和她作为普通职工的工资收入是否匹配?有没有频繁出入高档场所的记录?还有那个‘顺达物流’,它成立的时间点很微妙,就在改制前夕!它承接的业务是否与纺纱厂改制前后、或者郭刚、孙卫东主管的领域(比如县里的基建运输、物资调配)有异常关联?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把这对夫妻的底,给我翻个底朝天!”
“明白!”林小雅立刻应道,清秀的脸上满是坚毅。她迅速抱起那堆厚厚的工商税务登记册、房产信息复印件,快步走向档案室另一张稍微干净点的桌子,打开台灯,开始了新一轮更加细致入微的筛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为档案室里新的背景音。
陈青禾重新将目光投向白板上那个刺眼的“铁三角”,尤其是处于权力顶点的“郭刚”二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保温杯冰凉的杯壁,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叩、叩”声,如同倒计时的钟摆。孙卫东!这个轻工局长,改制方案的具体操盘手,他处在执行层,直接经手了那些肮脏的交易。老张用命换来的那张纸条,纸条上孙卫东的签名,还有那个精确到分钟的时间点和仓库位置……这很可能是撕开这个铁三角最直接的口子!必须尽快核实!
他猛地转身,抓起档案室里那部老旧的内部电话,手指悬在拨号盘上方,正准备拨通负责外调、此刻应该正在轻工局外围蹲守或走访的同志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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