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副本上,清晰打印着的数字,赫然是“¥180,000.00”!那个“1”字,在正本报告上被拙劣地覆盖成了“8”,而底下原本的“1”字,在正本上只留下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辨认的墨点轮廓!
不是笔误!是蓄意篡改!人为地、恶意地将每台价值十八万的机器,压低到了八万!仅仅是这几台关键设备,账面上的国有资产就被凭空抹去了数十万!一股冰冷的愤怒瞬间窜上陈青禾的脊背,握着报告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保温杯里残余的冷茶水面,映出他眼中燃烧的怒火和彻骨的寒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档案室陈腐的空气涌入肺腑。目光再次聚焦在报告落款处——“正信资产评估事务所”,以及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注册资产评估师:吴天佑”。这个名字,连同那个可疑的事务所,此刻都散发着浓烈的不祥气息。
他立刻起身,走到档案室唯一那部老式黑色拨盘电话旁。拿起听筒,冰凉的塑料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凭着记忆,拨通了县工商局企业登记科一个熟人的电话。寒暄几句后,他切入正题:“老张,帮我查个事。四年前,有个叫‘正信资产评估事务所’的,注册地在咱们县,法人或者合伙人里有没有一个叫吴天佑的?对,资产评估师……好,我等你消息。”
放下电话,等待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长。档案室窗外,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着屋顶。他踱回桌边,再次翻开那份致命的评估报告副本,指尖划过那个刺眼的“180,000”,仿佛能触摸到流失的国有资产冰冷的温度。保温杯被他不自觉地攥紧,冰凉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
十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尖锐地划破了档案室的寂静。陈青禾一把抓起听筒。
“喂?老张?”他的声音不自觉地绷紧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张带着疑惑的声音:“青禾,查了。怪事啊……系统里没有‘正信资产评估事务所’的任何注册信息!别说四年前,往前推十年,往后推到现在,咱县里压根就没批过这家评估所!名字相近的倒是有两家,但法人、合伙人里都没有叫吴天佑的。”
没有注册信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评估所,出具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具有法律效力的资产评估报告?!
陈青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坠入冰窟。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握着听筒的手心一片冰凉。他定了定神,声音低沉而急促:“老张,再帮我个忙,查查这个人,吴天佑,看看他有没有在县里其他正规评估机构挂过职?或者,有没有他的个人执业登记信息?”
“行,我这就去翻翻老底档,等我信儿。”老张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答应得很干脆。
再次放下电话,陈青禾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扼住了喉咙。一个幽灵事务所,一个幽灵评估师,一份幽灵报告,却实实在在地吞噬了数十万国有资产!这背后的手,伸得有多深?他重新坐回椅子,目光死死盯着报告末尾那个张牙舞爪的“吴天佑”签名,仿佛要透过纸背,看清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名字。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下来,档案室没有开灯,陈青禾的身影几乎要融进角落的阴影里。桌上的保温杯,像一块冰冷的铁。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比上一次更加急促。陈青禾几乎是扑过去抓起了听筒。
“青禾!”老张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查到了!这个吴天佑……他四年前确实在咱们县注册过执业资格,挂靠的是‘众信联合评估公司’!但是……”
“但是什么?”陈青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老张的声音压低了,“就在纺纱厂改制完成大概半年后,这个人……注销了执业资格,离开了众信公司。登记的联系地址和电话……全是假的!我们按地址找过去,早八百年就拆迁了!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人间蒸发!
陈青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所有的线索,在即将触及核心的瞬间,诡异地断掉了!一个凭空捏造的事务所,一个查无此人的评估师,一份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报告……这绝不是孤立的造假!这是一条精心设计、环环相扣、事后又被迅速抹去痕迹的利益链!那个藏在评估报告背后的“吴天佑”,无论他是谁,此刻都像一个无声的嘲讽,隐没在深不可测的黑暗里。
他缓缓放下电话,听筒磕在话机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档案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在沉沉的暮色中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晕,却丝毫照不进这间堆满陈年秘密的斗室。
陈青禾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那份被篡改的报告、刘秉贵浑浊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异样、老张电话里“人间蒸发”四个字……交织盘旋,最终都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保温杯里的冷茶,映着他紧绷而冷硬的脸部线条。他睁开眼,目光如刀,再次投向那份摊开的、散发着阴谋气息的评估报告副本。
吴天佑……你究竟是谁?又藏在哪里?
喜欢重生之我在官场打老虎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重生之我在官场打老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