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强…”陈青禾心头一凛，错名单上吴胖子残余爪牙的名字瞬间闪过脑海，“吴胖子手下的头号打手，心狠手辣。他在这里，赵老黑肯定也在附近。”他微微调整推车的方向，让板车更靠近矿坑边缘一堆巨大的、散发着潮湿霉味的废弃矿渣，“自然点，当没看见。找机会靠近矿坑底部和后面那片蓝顶棚子。”
两人推着板车，装作在矿渣堆里翻找有价值的废铁。陈青禾故意让车轮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狠狠颠簸了一下，车上几个空塑料桶哐当乱响，吸引了附近几个监工短暂的注意。趁着这点空隙，林小雅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矿坑深处。
“坑底东南角，有简易工棚，门口有人守着，不像住人的。”她的声音细若蚊呐，信息却清晰，“蓝顶棚子…在矿渣堆后面，靠山根，单独围了一片，有铁丝网，门口也有人，两个。棚子很旧，帆布都破了，但门是新换的厚钢板，挂着重锁。旁边地上…有散落的黄色粉末，像硫磺硝石受潮结的块。”
炸药库！陈青禾的心脏猛地一缩。非法开采、暴力垄断，再加上私储炸药，这石场简直是插在云川心脏的一颗毒瘤！他不动声色地捡起一块沾着黄褐色粉末的碎石，指尖捻了捻，一股熟悉的刺鼻气味冲入鼻腔。错不了！
“想办法绕到后面，看看蓝棚子侧面和后面地形，还有没有其他入口或异常。”陈青禾低语，推着车慢慢向矿渣堆后面挪动。那里更偏僻，光线也更暗，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腐败垃圾和化学品的混合气味。
就在他们即将绕过巨大的矿渣堆，视线即将触及蓝顶棚子侧面的瞬间，一声凄厉的哭喊和粗暴的呵斥声猛地从不远处传来！
“滚！再敢来闹，打断你的腿！你爹自己签的欠条，白纸黑字！命抵债，天经地义！”只见两个迷彩服打手，正粗暴地推搡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人。老妇人怀里死死抱着一个褪了色的蓝布包袱，哭得撕心裂肺：“你们还我男人！把我家老栓还回来！那欠条是你们逼他按的手印啊！天杀的…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
老栓！李老栓！
陈青禾和林小雅瞬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冰冷的寒意。那老妇人，正是李老栓的妻子！她竟然找到石场来了！
“看什么看！找死啊！”疤脸强不知何时已经从料堆上下来，带着两个手下，一脸凶相地朝陈青禾和林小雅这边大步走来，橡胶棍在手里掂量着，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们。“哪来的叫花子？这地方也是你们能乱窜的？赶紧滚蛋！”
陈青禾立刻低下头，瑟缩着肩膀，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土话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哥，俺们就…就捡点废铁，换…换口饭吃…这就走，这就走…”他拉着板车，作势要调头。
林小雅更是把头埋得更低，身体微微发抖，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疤脸强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们，尤其是林小雅裹着头巾的脸，似乎想看出点什么。他旁边一个三角眼的打手凑近低声道：“强哥，这俩眼生，刚才好像还往后面蓝棚子那边瞅…”
疤脸强眼神一厉，猛地踏前一步，橡胶棍几乎戳到陈青禾鼻尖：“妈的，鬼鬼祟祟！说！谁让你们来的？是不是那死老婆子找来的帮手？”
气氛瞬间绷紧！陈青禾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周围地形和对方人数。硬拼是下下策，但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矿坑入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和引擎轰鸣！一辆沾满泥浆、车门上印着模糊不清运输公司标志的破旧绿色卡车，歪歪扭扭地冲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两辆同样脏兮兮的皮卡。卡车车厢用厚厚的帆布盖得严严实实，车轮碾过泥坑，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浆。
疤脸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他骂了一句，朝卡车方向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过去查看，暂时放过了陈青禾和林小雅。
“机会！撤！”陈青禾用眼神示意林小雅，两人推着板车，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加快脚步想从矿坑边缘一条更泥泞的小路离开。
然而，那辆刚进来的绿色卡车，却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钢铁巨兽，引擎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庞大的车身猛地一拐，轮胎在泥地里犁出深深的沟壑，竟直直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冲了过来！后面两辆皮卡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左一右，默契地包抄过来，瞬间封堵了他们刚刚想溜走的那条小路！
沉重的引擎轰鸣如同野兽的咆哮，震得人耳膜发麻。三辆车掀起的泥浪劈头盖脸地溅来，带着冰冷的腥气。驾驶室的车窗玻璃沾满泥污，看不清里面人的表情，但那充满恶意的围堵姿态却赤裸裸地昭示着——他们暴露了！
陈青禾一把将林小雅拉到自己身后，脊背瞬间绷紧如弓弦，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浆顺着额角流下。板车孤零零地横在泥泞中，像一块微不足道的绊脚石，即将被钢铁的洪流碾碎。疤脸强那狰狞的疤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残忍而戏谑的狞笑，手中的橡胶棍一下下敲打着掌心，发出沉闷的“啪啪”声，如同行刑前的倒计时。矿坑深处，碎石机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轰鸣，那巨大的声响此刻听来，却像是为这场绝境奏响的沉重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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