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赵前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陈青禾一把抢过记录本,就着技术员头灯微弱的光线,蹲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上。他掏出笔,没有用计算器——那玩意儿在乡下还是稀罕物——直接在纸上列起了算式。L = 水平距离测量值,H = 各测站高差累加值。他深吸一口气,笔尖在纸上飞速游走:L2,H2,L2 + H2,最后,是那个决定命运的——√(L2 + H2)。
数字清晰地呈现在纸上。
“涵洞斜线距离:S = 185米!”陈青禾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在寂静的山谷里异常清晰。
“绕山方案呢?”赵前进一步跨到他面前,几乎能感受到他喷出的灼热气息。
陈青禾迅速翻到记录本后面,那里有丁老炮方案的部分数据。“绕山总长度:632米!”
“嘶——”围拢过来的村干部们集体倒抽一口冷气!185米对632米!这缩短的,可不仅仅是距离!
“成本!”赵前进的呼吸也粗重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陈青禾。
陈青禾的心跳如同擂鼓。他飞快地心算着:涵洞施工,主要是爆破、支护、人工,按当下工价和材料费估算;绕山方案,除了同样长度的管道铺设,还有额外的征地补偿、复杂地形的施工难度加成、更长的工期带来的管理成本…一个个数字在他脑中碰撞、组合。
“穿山涵洞,初步估算…28万左右!”陈青禾报出这个数字时,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肯定。
“绕山方案,丁工报的预算是…48万!”一个负责财务的村干部下意识接口,声音都在发飘。
二十万!
这个巨大的差额,如同惊雷般在众人头顶炸响!死寂,比刚才更深的死寂笼罩了鹰嘴崖。只有山风穿过岩石缝隙,发出呜呜的悲鸣,仿佛也在为这颠覆性的数字而惊叹。
“不止省二十万!”陈青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他指向B点下游更远处两个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涵洞出水口位置高!水可以直接自流过去!那两个村,磨盘沟和柳树洼,原先绕山方案水压不够,根本覆盖不到!现在,能一起解决!”
“真…真的?!”磨盘沟的村支书老孙头猛地冲过来,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抓住陈青禾的胳膊,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陈干事!我们磨盘沟…真…真能吃上自来水了?不用再走五里地挑水了?!”
“能!”陈青禾重重点头,感受着老人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量,那是一种对生存最基本需求的渴望。
“神了!真是神了!”柳树洼的村长狠狠一拍大腿,激动得原地转了个圈,“一块三角板,真把山给算穿了?!省二十万,还白饶我们两个村!小陈干事,你是…你是活神仙派来的吧?!”他语无伦次,看着陈青禾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仿佛在看一个能点石成金的术士。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人形计算器’!这脑子比机器还准啊!”这个带着土味崇拜和震撼的绰号,第一次在黑暗中响起,迅速得到了其他村干部的附和。
赵前进没有欢呼。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矗立在昏暗的光线里,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陈青禾写在石头上的那几行算式,盯着那个最终得出的、如同神谕般的数字——185米,28万。巨大的冲击让他这个习惯了用拳头和吼声解决问题的硬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知识”那摧枯拉朽的力量。他猛地转身,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耸动,对着黑黢黢的山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积压了太久的浊气。那口浊气里,有绝望被驱散的释然,有对陈青禾刮目相看的震动,更有对丁老炮那三十年“经验”被无情碾压的复杂情绪。
方案,在铁一般的数据面前,毫无悬念地被敲定了。穿山涵洞!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设想,从陈青禾捡起三角板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刺破鹰嘴崖的阻隔。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上洼村以及即将受益的磨盘沟、柳树洼。第二天一大早,当陈青禾和赵前进带着技术员再次来到鹰嘴崖鞍部,准备进行更细致的岩层取样和最终定位时,山口处竟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村民。他们远远站着,不敢靠近施工区域,但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期盼、好奇,还有一丝对“人形计算器”近乎迷信的敬畏。老孙头也在其中,他换上了一身相对干净的褂子,不停地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这边。
技术员小刘拿着地质锤,在陈青禾圈定的鞍部中心区域,小心翼翼地敲打着岩壁取样。陈青禾则拿着他那块“功勋”三角板,反复比对着图纸和现场地形,进行最后的微调定位。阳光驱散了晨雾,照亮了鞍部嶙峋的岩石。
“陈干事,你看这里!”小刘突然喊道,声音带着一丝异样。他指着刚敲下来的一块页岩样本,断面处,除了正常的层理,还有几道极其细微、近乎隐形的浅色纹路,像是干涸的裂隙被某种物质重新胶结过。“这纹路…有点怪,不像原生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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