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吃得额头冒汗时，突然放下碗："朕记得......杨国忠当年也嗜辣？"
殿内瞬间死寂。
苏晚后背沁出冷汗——这可是敏感话题。安史之乱后，任何与杨氏有关的事物都成了禁忌。
"回陛下。"她突然福至心灵，"辣味本是天地正气，前朝奸佞爱吃，反倒污了这滋味。如今您亲尝此粉，正是为辣椒正名！"
皇帝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说得好！赏金百两，另赐......"他瞥见苏晚腰间的菜刀，"赐金柄庖刀一柄，准尔等在西市立'御赐辣味'牌坊！"
"咔嚓"一声，皇帝腰间的金剪突然飞出，稳稳扎在酸笋坛上。
"郑德全官降三级，仍掌御膳。"皇帝起身时，袖口扫过苏晚刚切好的香菜末，"至于这小娘子..."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每月初一十五，送二十碗螺蛳粉进宫。"皇帝突然压低声音，"多放腐竹，少放酸笋——皇后闻不得那味儿。"
当圣驾仪仗远去时，胖御厨瘫坐在地上，看着苏晚从金剪上取下根头发丝细的米粉。
"郑大人，"她笑吟吟递过一张麻纸，"这是'微辣'版的配方。"
西市的更鼓敲过三响，新立的汉白玉牌坊在月色下泛着柔光。"御赐辣味"四个鎏金大字在灯笼映照下流淌着蜜糖般的光泽，引得夜巡的武侯频频驻足。
崔衍抱着御赐的金柄庖刀靠在牌坊底座上，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繁复的缠枝纹。这把本该供在祠堂的宝贝，此刻刀尖还沾着半片辣椒籽——方才他偷偷试了试，竟能一刀劈开十层蒸布。
"暴殄天物。"苏晚蹲在石阶上记账本，炭笔在"赏金百两"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兔子头。
"比不得苏掌柜。"崔衍突然用刀鞘挑起她下巴，"连圣人都敢辣哭。"
月光漏过牌坊雕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光影。苏晚突然发现，这个曾经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男人，眼角竟有了笑纹。
崔衍摩挲着御赐金刀，忽然道："今日太险了。若陛下问起米粉制法......"
"就说传自岭南。"苏晚把玩着赏金，"反正孙道长早把石磨配方'不小心'卖给了三十多个胡商。"
后院传来老道的怒吼："谁又把酸笋坛子和老夫的还魂丹放一起了？！"
后院的争吵声穿透夜色。
"老夫的九转还魂丹！"孙思邈举着个散发诡异气味的瓷瓶追打阿沅，"你竟敢拿腌酸笋的瓮来装药？！"
少女抱着半坛酸笋满院乱窜："是您自己说要用'聚气之器'的......"
苏晚和崔衍扒着墙头看热闹时，忽闻街角传来"咯吱咯吱"的轱辘声。波斯商人达里乌什推着辆古怪的木车，车上铁桶里插满竹筒，每个筒口都冒着热气。
"苏掌柜！"他兴奋地挥舞毛茸茸的手臂，"按您说的'外卖车'做好了！"
崔衍眯起眼："你什么时候连胡商都收买了？"
"商业机密。"苏晚眨眨眼，从袖中抖出张写满波斯文的契约——右下角按着个辣椒形状的红手印。
五更时分，四人聚在终南山脚的秘密菜园。
晨雾中，半亩红艳艳的辣椒田像团燃烧的火。孙思邈蹲在地头，正往植株根部埋药渣："回魂香加朱砂，长得比岭南辣椒还凶。"
"这叫'魔鬼椒'。"苏晚摘下一颗在崔衍铠甲上蹭了蹭，金属表面立刻多了道焦痕，"要是安禄山的叛军当年遇上这个......"
阿沅突然尖叫着跳开——她拨开的叶片下，趴着只被辣晕的野兔，粉红鼻头肿得像胡桃。
老道捋须微笑："看来老朽的'辣味驱兽散'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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