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裂缝里的星屑突然倒卷成漩涡,命运碑崩裂的轰鸣声震得林问天耳膜生疼。
他逆鳞印记下的皮肤渗出冷汗——逆鳞推演在刚才斩锁链时已透支,此刻只能凭本能死死攥住苏璃月缠在他颈间的狐尾。
"抓紧了!"他对着被黑雾裹住的众人吼,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苍老却沉稳的叹息:"小友,该送你们出去了。"
林问天转头,只见那佝偻的岁月老人正褪去灰袍,露出周身流转的金色法则纹路。
他眼眶骤热——这哪里是普通的时空旅人?
分明是上古传说中执掌三界因果的裁决司主!
"老东西..."南宫魅影血瞳里的血色星图开始溃散,她抹了把嘴角的血笑,"早说你是裁决司主,本圣女当初就不用偷那半块命运珏了。"
"当年你偷珏时,本座正被魔祖封印在归墟。"岁月老人(不,裁决司主)抬手按在崩塌的命运碑上,金色神魂从他体内缕缕飘出,"这具躯壳早该消散,不如送你们一程。"
林问天突然抓住他欲按向碑心的手:"代价呢?"
"法则崩则三界乱,本座的神魂本就是法则的一部分。"裁决司主的面容开始透明,却笑得温和,"逆鳞道尊的因果已了,林小友,带着你的人,活个痛快。"
话音未落,金色神魂如利箭刺入碑底的命运之核。
时空裂缝里的黑雾瞬间被涤荡,一道白光从头顶劈开,像极了林问天穿越那日直播间的蓝光。
"闭眼!"苏璃月的狐尾裹住他的眼,温暖的体温透过皮毛传来,"我数到三,我们就回家。"
一。林问天听见南宫魅影低笑:"血瞳要褪了,正好换套素裙穿。"
二。
萧无锋的断剑突然发出清鸣,他染血的手重重拍在林问天后背:"这破剑该回炉重铸了,等我查清灭门案,再找你比剑。"
三。
白光裹着所有人坠落,林问天在失重感里闻到熟悉的青草香——是现世的风,带着晨露与松涛的味道。
落地时他踉跄两步,抬头正撞进苏璃月泛红的眼尾。
她身后是漫山遍野的红狐,正摇着蓬松的尾巴从林子里钻出来,此起彼伏的狐鸣像极了撒娇的呜咽。
"阿月。"林问天喉间发紧。
他记得归墟里她曾说,狐族祖地在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中化作焦土,此刻入目却是青翠的竹楼、流淌的清泉,连她发间的银铃都在叮咚作响——是裁决司主修复了时空乱流带来的创伤。
苏璃月伸手抚过他眼尾的逆鳞印记,指尖沾了他方才咳在袖角的血:"我要留下。"她声音轻得像一片雪,"千年了,狐族终于有了能回去的家。"
林问天解下腰间的逆鳞玉佩。
那是他用自己逆鳞炼的,本打算等天下太平再送——此刻却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遇到危险就捏碎它。"他把玉佩塞进她掌心,"我能感应到。"
苏璃月低头看玉佩,忽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
她的唇带着妖族特有的凉,却比归墟里所有的温度都真实:"我等你来看雪,青丘的雪,比不周山的白。"
远处传来南宫魅影的轻笑。
林问天转头,只见她卸了血色眼影,眼尾的红痣衬得面容柔和,哪还有半分魔教圣女的狠戾?
她抱着半卷染血的《魔教典籍》,发间的银饰在风里晃:"林小友,要跟我去重建总坛吗?"
"不去。"林问天答得干脆,却见她挑眉要恼,又补了句,"但你若缺人搬砖,我可以来搭把手。"
南宫魅影笑出声,发间银铃碎成一片:"好,等我把总坛建在忘川畔,你便来给我题门匾。"她转身要走,又回头抛来个小瓷瓶,"治咳血的,你方才咳得太凶——别让阿月担心。"
最后是萧无锋。
那家伙倚在断剑上,衣襟还沾着归墟里的黑血,却笑得像当年在酒肆里抢他鸡腿时那样肆意:"我要去北境。"他说,"当年灭我萧家满门的,是戴着青鸾面具的人。"
林问天攥紧他的手腕。
萧无锋的脉搏跳得弱,像风中残烛:"等我。"
"不等。"萧无锋抽回手,断剑在地上划出半道弧,"若我死了,你便替我喝最烈的酒;若我活着..."他突然用力抱了抱林问天,铠甲硌得他生疼,"若我活着,我们去东海钓鲲,你烤鱼,我喝酒。"
林问天望着他踉跄的背影消失在山雾里,突然想起穿越那天,萧无锋也是这样背着剑撞开直播间的门,骂他打游戏菜得像筑基期修士。
原来最珍贵的,从来不是什么逆鳞道尊的责任,而是这些会骂他、会抱他、会说"来世还做兄弟"的人。
暮色漫上山头时,林问天站在初遇之地的悬崖边。
这里曾是他穿越时摔下来的地方,此刻却开满了野蔷薇,像极了云瑶当年裙角的花纹。
风掀起他的衣摆,他望着人间的烟火——客栈的灯笼亮了,孩童追着纸鸢跑,酒肆飘出烧鱼的香气。
逆鳞印记不再发烫,他摸了摸心口,那里没有前世的道尊责任,只有鲜活的、属于林问天的心跳。
"这一世..."他对着风说,声音被吹得很轻,却清晰得像落在心尖上的雪,"我为自己而活。"
远处传来青丘方向的狐鸣,南宫魅影的银铃在忘川畔叮咚,萧无锋的断剑在北境划破晨雾。
林问天低头,看见掌心还留着苏璃月的温度,还有南宫魅影的瓷瓶,还有萧无锋铠甲上蹭的血——都是活着的证明。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人间的烟火融成一片。
风过处,野蔷薇落了他满怀,像极了归墟里那道劈开黑暗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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