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声音里压抑着怒意："那女人呢？"
赵母冷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间的翡翠镯子："当然报警抓走了。"她抬眸，眼神锐利如刀，"立了案的，嫌疑人自己送上门来，不报警，难道留着给你再添几个私生子？"她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还是说，你想把她养在外头，慢慢培养感情？"
赵父额角青筋暴起，却又强压着火气："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不认识她，别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推，DNA验过了吗？确定是我的？"
"正要送去测。"赵母轻蔑地扫了眼摇篮，指尖嫌弃地指了指那两个男婴，"不过看长相就不像你。"她转身从鳄鱼皮包里抽出一张照片，"倒跟靳媛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单眼皮塌鼻梁。"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昏暗。
"要真是你的种..."赵母突然转身，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都出生了，也不能塞回肚子，你说给别人养更容易出事，自己养可真是个糟心玩意！”
赵明远看见父亲的手在微微发抖。一滴汗从赵父鬓角滑落。
赵明远心里忐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扣。他看着父亲僵硬的背影，那个永远运筹帷幄的商业巨擘此刻竟显出几分狼狈。摇篮里女婴的哭声像一根细针，一下下刺着他的太阳穴。
一个冰冷的念头突然窜上脊背，如果有一天，他也这样莫名其妙成为某个陌生孩子的父亲？
他的目光扫过办公桌上散落的文件。赵明远突然想起上个月在私人会所，那个端着红酒故意跌进他怀里的女明星。
太危险了。
这个认知让他喉头发紧。手指划过手机通讯录，集团比较有名的男科医生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他瞥了眼赵父，在心里迅速列出利弊。
“陈医生，”他转身走向落地窗，声音压得极低，"明天上午十点，安排输精管结扎手术。"玻璃映出他决绝的侧脸，"对，不要任何人知道。"
挂断电话时，女婴的哭声恰好停止。赵明远回头，看见父亲正机械地拍着孩子的襁褓，而母亲站在三步之外，用厌烦的眼神看着父亲。
这个画面像一剂强心针，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决定。
颜嫣吃了早饭，拿着苏学长给送的资料到医学院院长办公室报道，索恩教授根据她的研究方向帮她选的新的的博导是严厉的院长霍华德。
光透过古老的彩绘玻璃窗，在院长办公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蓝色光斑。颜嫣轻轻放下骨瓷咖啡杯，杯底与银质托盘相触时发出的脆响，在静谧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霍华德教授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冷光，钢笔尖在她精心准备的研究计划书上轻轻点着，墨水在纸面上晕开几个细小的蓝点。"你的理论功底很扎实，"他的声音像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粝，"但实验室不是图书馆。"钢笔突然重重划出一道线，"第一条规定：钥匙每天六点发放，九点回收。"
"单碱基编辑方向很有潜力，"院长突然转身，白大褂掀起一阵带着消毒水味的风。他打开投影仪，"但需要更聚焦临床转化瓶颈。"投影分别是三篇顶刊论文，其中那篇《Cell》封面文章正在自动翻页，展示着令人惊叹的电镜图像。
颜嫣的视线被第三个投影吸引——那是关于基因递送载体优化的研究，业内公认最接近临床应用的方向。
但当她无意间瞥见院长电脑屏保时，呼吸突然一滞。照片里年轻的霍华德抱着的小女孩，戴着的正是和弟弟同款的西门子耳背式助听器，连右耳上方的调节钮都一模一样。
"选一个课题。"院长推来三个牛皮纸文件夹。颜嫣的手指悬在半空，突然听见记忆深处弟弟的声音："姐，右耳又听不见了..."那年冬天小门诊走廊的穿堂风，似乎正穿越时空吹拂着她的后颈。
"我选这个。"她将文件推向办公桌另一端，声音比想象中更坚定。阳光突然照亮文件扉页上那行小字："针对线粒体12S rRNA A1555G突变"，正是导致弟弟和全球5%药物性耳聋的元凶。
他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知道为什么这个课题三年换了四个博士后吗？"身后的电子显微镜照片墙突然亮起，显示出数百个失败的基因编辑样本。
"明天六点，B2实验室。"院长突然合上文件夹，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带上你的冷冻电镜操作证。"他转身时，颜嫣盯着他的白大褂下摆，额……一片钢笔墨水的印记。
颜嫣抱着厚重的课题资料快步穿过校园，文件夹烫金的《线粒体DNA耳聋修复》标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脑海中已经勾勒出完整的研发蓝图，从实验室到临床，这项技术将如何改变千万聋哑患者的命运。
她眼前浮现出弟弟戴着助听器的模样，没第一时间去大医院去小门诊耽误弟弟治疗至今刺痛着她的心。赵氏医疗必须参与进来——他们拥有顶尖的基因治疗团队和临床转化平台。
掏出手机时，她的指尖在赵明远的号码上方停顿了一秒。就是这一秒的犹豫，让一片银杏叶恰好落在屏幕上，遮住了通话键。她轻轻拂去落叶，按下拨号。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的。
"颜嫣？"赵明远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背景里隐约传来心电监护仪的规律声响。
"我刚拿到线粒体耳聋修复的课题。"她直奔主题，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你觉得赵氏医疗参与..."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病床上艰难地调整姿势。颜嫣这才注意到通话背景异常安静，没有往日的键盘敲击声，没有秘书的低声汇报，只有医疗设备运转的细微嗡鸣。
"我在听。"赵明远的声音突然清晰了几分，带着她熟悉的专注，"把研究方案发给我，我让苏黎世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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