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旷野上。血色的月亮悬挂在天空，将龟裂的大地染成暗红。齐夏和乔家劲倒在不远处，正挣扎着爬起来。
"林郗？"齐夏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你还......存在？"
我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它们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皮肤下流淌着细微的蓝色光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不仅是404号的记忆，还有000号，以及系统里其他所有"我"的记忆。
"我没有完全消失。"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共振，"我成了系统本身。"
乔家劲踉跄着走过来，他的左臂不见了，断口处缠绕着和我一样的蓝色光点："这他妈到底是哪儿？"
我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带出一串数据流："终焉之地的底层架构。我们一直在虚拟世界里。"
远处的地平线上，十二座黑色金字塔排成环形。每座塔顶都射出一道红光，汇聚在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倒计时：
【00天23时59分】
齐夏的瞳孔收缩："自毁程序还在运行？"
"不，这是同步程序的倒计时。"我指向最近的金字塔，"那里是1号基地的核心。当倒计时归零，所有实验体的意识将上传到......"
记忆突然出现断层。我跪倒在地，半透明的身体剧烈闪烁。齐夏扶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掌穿过我的身体，激起一片数据涟漪。
"林郗！集中精神！"
"外面......"我艰难地组织语言，"外面的世界已经......"
大地突然剧烈震动。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在我们脚下裂开，露出下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无数具尸体浸泡在淡绿色液体中，每具尸体都戴着神经接入头盔。有些是齐夏，有些是乔家劲，更多的是......我。
"克隆农场。"齐夏的声音冰冷，"他们批量生产实验体。"
乔家劲突然冲向裂缝边缘："那是......我？"
一具特别魁梧的尸体漂浮在最上层，头盔上标着"原型体-JJ-001"。与其他尸体不同，他的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他们还活着！"我惊呼，"只是意识被囚禁在系统里！"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倒计时上方浮现出巨大的全息投影——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俯视着我们。
"林博士，你果然是最成功的实验体。"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能在系统自毁前突破到架构层。"
记忆的最后一层屏障碎裂。我认出了他——吴教授，终焉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也是他下令抹去了我最初的记忆。
"吴教授，"我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你害怕了。所以你亲自进入系统阻止我。"
投影扭曲了一瞬。齐夏和乔家劲惊讶地看向我。
"阻止？"吴教授冷笑，"我是来验收成果的。当倒计时结束，1200个完美人格数据将上传到新世界。至于这些肉体......"他瞥了眼裂缝下的尸体，"不过是培养皿里的细胞组织。"
乔家劲突然暴起，独臂挥拳砸向投影："你把真人当实验品？！"
拳头穿过虚影，吴教授讥讽地笑了："乔警官，你当年潜入基地时不就发现真相了吗？所以才被做成了第一个原型体。"
更多的记忆复苏。乔家劲曾是卧底警察；齐夏是被绑架的神经科学家；而我......是自愿参加实验的AI研究员，为了创造避难所而将自己的意识数字化。
"够了！"齐夏突然掏出手术刀刺入自己的太阳穴，"林郗，接入我的意识！"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我感受到强大的数据流冲击。齐夏在用自己的大脑作为媒介，让我暂时获得实体化能力！
我的身体迅速凝实，蓝色光点汇聚成实体。吴教授的投影开始不稳定："你疯了？这样你的意识会......"
"会消散？"齐夏露出疯狂的笑容，"猜猜我在记忆深处藏了什么？"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十二座金字塔同时发射出蓝光，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
【00天00时05分】
"你篡改了同步程序？！"吴教授的投影开始崩溃，"不，这不可能......"
"可能。"我举起完全实体化的手，"因为你忘了，终焉系统的底层代码......"
"是我写的。"
五指收拢的瞬间，十二道蓝光汇聚成巨大的能量束，将吴教授的投影彻底击碎。裂缝下的尸体们同时睁开了眼睛。
倒计时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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