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的晨光与凡间不同,乃是九只金乌轮流从扶桑树上蹦跶出来,每跳出一只,天幕便亮一分。
此刻第三只金乌正卡在树杈间扑腾,映得瑶池水色金中带红,活像一锅煮糊的仙羹。路来财蹲在蟠桃园东南角的云墙上,身上套着件用柳媚儿旧纱衣改的隐身袍,袖口还沾着林小鹿炼丹炸炉时的焦痕。
他盯着手中《坑仙宝典》新浮现的字迹直嘬牙花子:"筑基七转需先天木灵——王母金簪余晖可化"。
"这破书尽出馊主意......"他嘟囔着掏出块留影石,画面里楚红绫正枪挑天河守将,枪尖挑着幅字轴——"调虎离山"四字写得杀气腾腾。
忽听得瑶池内传来环佩叮咚,只见七位彩衣仙子捧着金盆玉梳迤逦而来,为首者鬓边别着支青玉簪,正是王母每日梳妆的时辰。
路来财眼睛一亮,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林小鹿特制的"千日醉"花粉——原是用来药翻仙兽配种的,此刻被他吹向梳妆台。
谁知那风刚起,王母蓦然回首,凤目如电扫过云墙。
路来财急中生智,翻出白霜华给的冰魄符往额头一拍,整个人顿时化作尊玉像,连衣袂都凝出霜花来。
王母蹙眉走近时,他正保持着"托桃献寿"的滑稽姿势,掌心里还粘着半块啃剩的蟠桃——是昨日从赵无极供品里顺的。
"广寒宫的玉兔塑像怎在此处?"王母用金簪戳了戳他脸颊。那簪尖掠过鼻梁时,《坑仙宝典》在识海里疯狂震动,竟将一缕先天木灵之气顺着金簪反抽过来。
路来财丹田里六层半的筑基台突然青光暴涨,第七转道纹自行勾勒出蟠桃枝桠的模样。他强忍狂喜,却听王母冷哼:"吴刚的手艺越发差了,这兔子门牙竟有茶渍......"
危机时刻,瑶池外突然传来楚红绫的怒喝:"赵无极!你竟敢偷藏路师兄的亵衣!"
紧接着枪芒裂空,把通明殿的匾额劈成两半。
王母拂袖而去时,路来财趁机往她云鬓里插了根伪制的"养发参"——实则是林小鹿用胡萝卜炼的丹丸,表面还镀了层金粉。
溜到瑶池后殿时,他本命法宝突然发热。翻开《坑仙宝典》,只见苏清月的字迹浮现在"仇家名录"页:"赵无极勾结二十八宿,欲在通明殿劾你盗取星力"。
路来财嘿嘿一笑,摸出块留影石捏碎,里头顿时传出赵无极的声音:"......那留影石定要藏在奎木狼裤裆里......"
——正是前日他假装醉酒时套的话。
通明殿前已聚集了百余神官,赵无极正捧着奏章慷慨陈词。
路来财大摇大摆从正门走入,腰间故意露出半截苏清月的剑穗。
当值神将刚要阻拦,他突然掏出个绣着合欢花的香囊晃了晃——里头装着柳媚儿特制的"见官笑"迷香,那神将顿时嘴角抽搐着让开道。
"诸位要劾我盗星力?"路来财突然跳上玉案,哗啦展开幅星图,"请看奎宿第三星旁的黑点——"
众神官凑近时,那黑点突然放大,显出赵无极偷摘蟠桃的影像。
昴日鸡星官刚要辩解,路来财又抖出根金色羽毛:"这是昨日醉仙墟捡的,听闻......只有偷饮琼浆的星官才会掉毛?"
现场大乱之际,他袖中飞出五道流光——苏清月的剑气、楚红绫的枪意、柳媚儿的幻雾、林小鹿的药香、白霜华的冰绫,在殿顶交织成"替天行道"四字。
趁众神官呆滞时,他一把扯过赵无极的玉带,里头哗啦啦掉出七八块留影石,记录的尽是各星官丑态。
筑基台第七转彻底成型时,路来财突然正经起来。
他整了整衣冠——虽然那袍子是用楚红绫的旧战袍改的——对着三十三重天方向长揖到地:"弟子今日始知,修仙当有凌云志。"
话音刚落,《坑仙宝典》自动翻到末页,浮现出白霜华三年前的字迹:"若有一日你真心向道,冰魄簪便送你筑基"。
正感动间,脑后忽有破空声袭来。路来财本能地使出林小鹿教的"懒驴打滚",却见那物事当啷落地——竟是支通体莹白的玉簪,簪头还雕着个小巧的"路"字。
他刚要伸手,玉簪突然飞起,追着他满殿乱窜。王母的冷笑从九霄传来:"既要正经修炼,本宫便助你‘脚踏实地’!"
轰隆一声,路来财被玉簪压着坠下凡尘。穿过云层时,他还不忘用《坑仙宝典》接住几缕朝阳紫气。
眼看要摔进东海,突然被朵合欢云托住——柳媚儿倚在云头,指尖绕着他去年送的红线:"路哥哥,奴家算准了你今日要‘脚踏实地’呢~"
远处山巅上,苏清月抱剑而立,楚红绫的枪尖挑着个包袱——里头装着赵无极的雷车残骸。
白霜华的声音随风飘来:"筑基八转需红尘洗心…..."路来财拍拍道袍上的灰,摸出根胡萝卜雕的假金簪,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六法则》第一千零一条——仙子给的台阶,要滚着下才显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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