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第七防御扇区的东营房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九霄从简陋的行军床上惊醒，顾不上穿戴整齐就冲了出去。晨雾中，他看见一个年轻士兵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耳朵，脸色惨白如纸。
"它们在说话！它们一直在说话！"士兵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哭腔。
九霄快步上前，想要扶起这个叫陈风的新兵。但陈风突然暴起，一拳狠狠砸向九霄的脸。
幸好九霄反应够快，侧身躲过这一击。陈风的拳头砸在身后的木柱上，指节瞬间血肉模糊，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发出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都听不见吗？那些美妙的声音，那些承诺！只要献出灵魂，就能获得永恒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陈风的胡言乱语。罗烽百夫长不知何时出现，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把陈风扇得原地转了三圈。
"清醒点！"罗烽怒吼，"你是第三骁卫的战士，不是什么疯子！"
陈风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清醒，茫然地看着周围聚拢的士兵们，突然抱头痛哭起来。
"我……我刚才……"
"把他关禁闭室，等他冷静下来。"罗烽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两个老兵上前架起陈风，但就在经过九霄身边时，陈风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它们来了，从虚空的裂缝中……带着千万种疯狂……"
九霄心中一寒。陈风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异常清明，不像是在说疯话。
接下来的三天里，类似的事件层出不穷。
先是西营房的老兵李铁，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汉子突然在深夜拔剑乱舞，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古怪音节。当战友们试图制止他时，他竟然真的对同袍动手，差点酿成血案。
然后是负责伙房的炊事兵王大勺，他坚称在锅底看到了"真理的眼睛"，非要把所有的饭菜都倒掉重做。当罗烽质问他时，他竟然拿着菜刀冲向百夫长，被几个士兵合力制服。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精神失常了。九霄一边处理伤员，一边在心里分析。某种东西正在侵蚀他们的心智，而且这种侵蚀似乎是有选择性的——心志薄弱的人最先被影响。
罗烽的应对方式简单粗暴——加强训练，严格作息，违反军纪者一律关禁闭。
"都是闲出来的毛病！"罗烽在校场上咆哮，"给我跑！跑到你们没力气胡思乱想为止！"
士兵们在烈日下奔跑，汗如雨下。但九霄注意到，有些人跑着跑着，眼神就开始涣散，嘴里喃喃自语，仿佛在回应某种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呼唤。
"百夫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九霄找到正在擦拭战刀的罗烽。
"那你说怎么办？"罗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上面的援军还没消息，通讯全断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岗位！"
九霄深吸一口气："我想试试用符文。"
"又是你那些——"
"请相信我一次。"九霄打断道，"'定'字符文对空间扭曲效果不佳，但我还会'静'字符文，专门用来安抚心神。如果能在营房里布置，或者做成符纸分发给士兵……"
罗烽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试试吧。但如果没用，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站岗去！"
得到许可后，九霄立刻开始行动。他找来上好的朱砂和黄纸，在自己的营房里布置了一个简易的符文工作台。
绘制"静"字符文比"定"字要复杂得多。每一笔都需要凝神静气，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其中。九霄全神贯注，额头很快就布满了汗珠。
"静以制动，心如止水……"他一边画一边默念口诀。
金色的符文在纸上逐渐成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完成的瞬间，九霄感觉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得宁静了几分。
有效果！他心中一喜，立刻加快了绘制速度。
但符文并非万能。当九霄把第一批"静"字符分发下去时，效果参差不齐。有些士兵贴上符纸后确实安静了下来，但也有人毫无反应，甚至变本加厉。
"这玩意儿没用！"一个士兵撕碎符纸，"声音还在！它们在笑！在我脑子里笑！"
九霄只能不断调整符文的结构，试图找到最有效的组合。他几乎不眠不休，双眼布满血丝。
就在第四天傍晚，九霄拖着疲惫的身体经过训练场时，看到了令他担忧的一幕。
镜流还在练剑，但她的剑法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章法。每一剑都带着疯狂的杀意，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命。她的训练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曲线。
"镜流？"九霄试探性地喊道。
镜流猛地转身，剑锋直指九霄的咽喉。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恢复清明。
"是你。"她收回长剑，声音嘶哑。
九霄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在压抑着什么。
"你也听到了？"九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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