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去，那些朱砂珠正像活物般蠕动，重新排列成一个更复杂的图案——是八卦中的"坎"卦，代表水、陷溺和死亡轮回。
"他们死得很痛苦。"李文龙的头突然180度扭转，后脑勺上浮现第二张脸，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妪，"但最痛苦的是......"
他的牙齿开始一颗颗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些牙齿一接触地面就变成黑甲虫，飞快地爬向屏幕边缘。我眼睁睁看着一只甲虫从手机扬声器孔钻了出来，六条腿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直播间突然出现雪花噪点，夹杂着铁链拖拽的声响。一个女人的哭嚎刺破噪音："还我孩子命来！"这声音像刀子般扎进耳膜，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涌上一股铁锈味。
"任老师！"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助手小张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比纸还白，"后台数据......所有观众......"
他举着的平板电脑上，数据监测界面疯狂闪烁。我眯起眼睛辨认那些跳动的数字——原本显示在线观众IP地址的位置，此刻全部变成了同一串数字：192.168.1.44。
"这不可能......"我声音发颤。这是内网IP格式，意味着所有观众都来自同一个局域网。但弹幕明明显示有上千人在线，来自天南地北。
小张的嘴角突然流出黑血，他浑然不觉地继续道："还有更奇怪的，这些账号的注册时间......"他划动屏幕，用户列表里每个账号的注册日期都显示为同一天——1999年9月9日。
我浑身发冷。这个日期在玄学中是至阴之日，九九重阳却逢阴历七月半，民间称"鬼门关大敞"。
"啊！"小张突然惨叫，他的眼球上翻，露出全部眼白，"任老师！它在我背上！"他的衬衫后领处，一只青灰色的手正缓缓伸出，手指上戴着枚熟悉的翡翠扳指——正是刚才画面中那个穿旗袍的女人的！
我抓起桃木剑刺去，剑尖却在触及小张衣领的瞬间燃起幽绿火焰。那只手突然缩回，小张像断线木偶般倒地，后颈处赫然留着五个发黑的指印。
"任老师，您想看看真相吗？"李文龙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他的脸像融化的蜡一般开始变形，逐渐变成一张慈祥的老妇人面孔，"乖孙，来奶奶这儿......"
我胸前的护身符突然自燃，灰烬落在掌心，竟组成一个生辰八字。我心头巨震——这是我自己的农历生日，但年份要早整整六十年。
弹幕里突然飘过一行血红色的文字：【你们没发现吗？直播已经开始72小时了。】
我猛地看向电脑右下角——本该显示22:30的系统时间，数字正以十倍速度疯狂跳动，日期则在1949年和2023年之间来回切换。
"当——"
供桌上的铜铃无风自动，铜镜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镜中我的倒影正在衰老，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额头。最恐怖的是，我身后站着八个模糊的身影，其中最高大的那个，正将一条白绫缓缓套上我的脖子......
铜镜中的白绫触到脖颈的刹那，我抓起供桌上的鸡血墨泼向镜面。镜中影像顿时扭曲，那只套白绫的手发出"嗤"的灼烧声，缩回黑暗深处。
"李文龙！"我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直播间里回荡，"你姐姐李雯当年是怎么对你的？"
屏幕中的画面突然静止，李文龙那张融化的脸凝固成诡异的痛苦表情。背景里的三盏白灯笼剧烈摇晃，烛火变成幽绿色。
"我大姐？"他的声音突然分裂成两个声调，一个低沉男声和一个尖细女声交织在一起，"她穿着貂皮大衣，用高跟鞋踩着我借钱写的欠条..."
画面突然切换成一个豪华客厅。水晶吊灯下，穿貂皮的女人背对着镜头，她脚边跪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是活着的李文龙。女人涂着猩红指甲油的脚正碾着一张纸，鞋跟戳破了纸张，也戳破了李文龙的手指。
"废物也配借钱？"女人转过身，我看清她保养得当的脸和脖子上价值不菲的翡翠项链，"知道我这只包多少钱吗？够买你这种贱命十条！"
弹幕突然爆炸：
【这不是李氏集团的李总吗？】
【三年前破产那个女强人！】
【天啊她去年车祸死亡照片跟现在一模一样...】
画面又转到另一个场景。西装笔挺的男人——李文龙的姐夫王志远，正把一沓钞票甩在李文龙脸上。
"捡啊！像狗一样捡起来！"王志远一脚踹在李文龙腹部，"当年要不是你爹偏心，老宅拆迁款本该全是我们的！"
钞票在空中散开时，我注意到每张纸币上都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是噬魂符，民间传说这种符能让收钱人折寿。
"至于我三弟..."李文龙的声音突然哽咽，画面变成一间KTV包厢。穿纪梵希衬衫的年轻男人左拥右抱，他怀里的小姐突然变成青面獠牙的厉鬼，包厢里顿时血肉横飞。
"他骗我签下高利贷合同。"李文龙的头颅突然从脖子上脱落，悬浮在屏幕正中，"利滚利到最后，连祖坟的地皮都要抵押..."
最骇人的是他弟妹林美玉。画面中这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在美容院做护理，突然所有美容仪器变成刑具。她尖叫着被抽脂机吸走全身血肉，变成一具包着人皮的骨架，却还在咒骂："都怪那个穷鬼二哥..."
"每天子时，他们都会复活。"李文龙的头颅开始渗血，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诡异的钟表图案，"然后从头开始...宴会...死亡...再复活..."
我的桃木剑突然"咔嚓"一声裂开，剑身渗出暗红血珠。直播间所有灯光同时熄灭，只剩手机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屏幕上李文龙的脸突然变成七张重叠的面孔，都在发出非人的惨叫。
"他们来了！"李文龙的声音尖利得刺破耳膜，"任老师救我！"
手机突然黑屏，三秒后重新亮起。画面中是那个中式厅堂，八仙桌周围坐着七具尸体，而李文龙被铁链锁在正中央。七具尸体同时转头，腐烂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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