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被同化……”慕清寒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呐喊,他踉跄着扶住身边的锈剑,试图借此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就在触碰到锈剑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剑身传来,瞬间传遍他的全身,仿佛有无数冰针在扎他的肌肤,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慕清寒下意识地低头看去,锈剑的剑刃宛如一面模糊的镜子,映出了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的左眼已经泛起浑浊的灰白色,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蜿蜒成扭曲的音律符号,那些符号还随着他的心跳有节奏地明灭闪烁,这诡异的景象,让他不禁想起十岁那年,自己偷偷偷看禁术时,在镜中看到的自己。那时的他,充满好奇与懵懂,而如今,却在这禁忌的边缘苦苦挣扎。他还记得当时父亲严厉的斥责,以及自己内心对禁忌知识的渴望,而如今,这渴望却将他带入了这般危险的境地。
“父亲……”慕清寒嘴唇微微颤抖,低喃出声,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涌来。他仿佛又看到了慕家家主那愤怒的面容,父亲手中握着那把被折断的佩剑,剑尖还滴着自己的血。“此曲乃慕家禁忌,以骨血为弦,以断剑为器,奏响者必遭反噬!”老族长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颤抖的手指划过琴谱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色批注,“当年你祖父就是这样……被万剑穿心而死……”父亲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无奈,而年幼的他,虽然害怕,却也对那禁忌之曲充满了疑惑与向往。他想起父亲为了守护家族的秘密,一生都在努力,而自己却在不经意间,踏上了这条充满危险的道路。
“可现在……”慕清寒握紧断剑,内心满是挣扎与决绝。指尖不小心被剑锋划破,鲜血滴落在焦土上,竟发出清脆悦耳的琴瑟和鸣之音。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焦土突然开裂,一道道裂痕迅速蔓延,下方竟露出布满神秘琴纹的青铜基座。这一刻,慕清寒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他忽然明白了,三年前陆昭然在寒潭奏响的《徵调·破阵曲》,根本不是为了击败他,而是在一步步指引他来到这里。那些看似充满挑衅的琴音里,藏着的是开启剑冢核心的关键钥匙。他的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陆昭然的感激,也有对未知的忐忑。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铮!”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琴弦彻底崩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慕清寒心一横,横剑自刎。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降临,从他脖颈处涌出的黑血,在空中诡异地凝结成五个血色音符,缓缓悬浮在焦土上方。那些剑修残魂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音尖锐得如同利刃划过玻璃,震得慕清寒耳膜生疼,仿佛要将他的耳朵刺穿。与此同时,剑气锁链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如活物般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瞬间在他颈间勒出细密的血珠,鲜血顺着锁链不断流淌,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生命正一点点消逝,眼前的世界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葬剑——”慕清寒用尽全身力气,将断剑狠狠刺入心脏。那一刻,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几乎让他当场晕厥。那疼痛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但他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吟!” 以断剑为琴,以臂骨为弦,慕清寒奏响了禁忌之曲。
第一声琴音响起,剑冢的焦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裂,一道道裂痕迅速蔓延开来,锈剑上的血迹也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化作血雾腾空而起,弥漫在整个剑冢上空,给这阴森的地方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那血雾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第二声落下,三千锈剑像是听到了统一的号令,同时剧烈震颤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般的共鸣,声音在剑冢中不断回荡,仿佛要冲破这无尽的黑暗。那共鸣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慕清寒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跟着震动。而当第三声迸发的刹那,所有的剑修残魂像是遇到了天敌,瞬间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中,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的剑气锁链,也在空中轰然炸成绚丽的烟花,转瞬即逝。这一刻,慕清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同时也感到深深的疲惫。他看着那些消散的残魂和锁链,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黑血顺着断剑不断滴落,在地面勾勒出复杂而神秘的音律阵纹。慕清寒单膝跪地,左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仿佛不再属于他自己。他抬起头,看着空中悬浮的血色音符逐渐汇聚,竟形成了一幅神秘的琴谱。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陆昭然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你听见真正的琴音时,来找我。”
“这就是你要我听见的声音吗?”慕清寒对着虚空低声呢喃,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迷茫。就在此时,剑冢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琴音。他瞬间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那熟悉的旋律,竟与三年前寒潭所奏的《徵调·破阵曲》如出一辙。琴音悠悠飘荡,所过之处,锈剑上的血迹像是被唤醒的精灵,开始缓缓流淌,在焦土上逐渐汇成一条条涓涓溪流。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想要立刻找到琴音的来源,找到陆昭然。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陆昭然!”慕清寒激动地大喊,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可身体早已虚弱到了极点,刚一用力,便因失血过多再次重重跌倒。他躺在焦土上,望着天空中逐渐消散的血色音符,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锈剑丛中。那人的指尖流转着熟悉的琴音,周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而他脚下的焦土,正在慢慢融化,露出下方一座沉睡千年的青铜琴台,琴台上刻满了古老而神秘的符文,似乎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他的意识渐渐消散,脑海中最后闪过的画面,是那神秘的青铜琴台和陆昭然模糊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沉睡多久,也不知道醒来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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