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古琴悬浮于九霄深渊,琴身流淌着青铜熔岩般的光泽。秦川的指尖刚触到琴弦,耳膜便灌入亿万生灵的呓语——老妇纺车的吱呀、战马蹄铁撞石的脆响、甚至深海鱼群吐泡的细碎...这些声响在血脉中奔涌,震得他呕出翡翠色的血,血珠坠入深渊时绽开成雪髓草花簇。
"第七根弦,要用心头血养。"
铃蟾的残魂从琴尾渗出,赤足点在宫弦之上。她复眼中的秦川倒影正逐渐褪去人色,肌肤浮现出与青铜棺椁同质的纹路。琴箱内传来初代的低笑,震得琴弦上凝结的冰晶簌簌坠落,每粒冰晶都映出焚音谷的惨状:村民们眼耳口鼻钻出青铜蛆虫,正将彼此的血肉编织成声脉网络。
秦川的胎记灼如烙铁,雪髓草根系刺破脊背,在身后交织成苏璃的狐尾虚影。虚影却不再受控,尾尖的水晶骨刺突然调转,扎入他右眼:"不能弹...你会成为新的..."剧痛中,慕清寒的剑影从琴轸跃出,斩断狐尾的瞬间,秦川瞥见棺中人形睁开了左眼——瞳仁里跳动着他的童年记忆。
焚音死局
翡翠巨树的根系在现世疯狂扭动,穿透茅屋瓦顶,将哭嚎的村民悬吊半空。老吴的残躯被根须裹成茧蛹,胸腔裂口处伸出琴弦状血管,正将其他人的声脉抽离。妇人的乳房被蛆虫蛀成蜂窝,仍在机械地哺乳着早已晶化的婴孩;猎户的弯弓绞着自己脖颈,弓弦上沾满妻儿的脑浆。
"川...娃子..."老吴的喉骨摩擦出最后的讯息,混着根须勒断肋骨的脆响。
秦川在琴身上颤抖,九霄深渊与现世的画面在视网膜重叠。他发狠勾动商弦,琴音化作三百道剑气斩向巨树,却见树皮剥落处露出陆昭然的脸——那些他亲手埋葬的村民,此刻正从树瘤中探出半晶化的手臂。
铃蟾突然握住他的手按向角弦:"你听,他们在求你救赎。"
琴箱内伸出初代的骨指,与秦川的指尖交叠。太虚古琴奏出第一个完整音符的刹那,焚音谷的地面如波浪翻涌,所有声脉蛆虫破土升空,在云端拼成巨大的《安魂调》谱。
弦烬抉择
苏璃的残魂在琴腹中尖啸。
她的九条狐尾被琴弦钉在音柱上,每根尾骨都刻着慕清寒的剑痕。当秦川拨动徵弦时,尾尖的水晶骨刺突然软化,渗出冰蓝色的血泪:"看看你身后..."
琴身倒影中,初代的身躯正从秦川体内生长——青铜指甲刺破指尖,发梢褪为雪色,右眼化作跳动的星核。更可怖的是他的心脏位置,三百村民的声脉在此交汇,老吴的残魂正在其中哀嚎。
"这才是完整的《九霄灵歌》。"初代的声音从秦川喉间溢出,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琴弦突然自发演奏,秦川的意识被推入记忆深渊——他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初代)跪在星轨祭坛,将挚爱之人的脊椎抽成琴弦。那些嘶吼的怨气不是来自旁人,正是每一世轮回中被他亲手葬送的自己。
"不!"秦川撕开胸口的皮肤,扯出跳动的星核,"我宁愿..."
铃蟾的残魂突然凝实,复眼流出血泪:"太迟了。"她将变宫碎片刺入星核,整个九霄开始坍缩。焚音谷的村民集体爆体,血肉在琴弦上凝成新的第七弦——由三百道绝望的魂魄编织。
烬中生
太虚古琴完成体的刹那,青铜棺椁轰然炸裂。
初代的完全体踏着音阶降临,每一步都震碎百里河山。秦川的右眼彻底晶化,透过棱镜看见可怕真相:自己不过是初代剥离的善念容器,连这反叛都是复活仪式的一环。
苏璃的残魂在琴腹燃烧。
她耗尽最后妖力,将慕清寒的剑影熔入羽弦:"斩断...命桥..."秦川发狠扯断第七弦,村民的哀嚎化作实质利刃,贯穿初代的星核。琴身迸裂的碎片中,他看见陆昭然消散前的微笑——那个总在祠堂擦拭药锄的男人,口型说着"灵歌当归"。
深渊底部涌出雪髓草洪流。
翡翠巨树在纯净音灵中瓦解,根须间跌出晶化的村民。老吴的残躯摔在琴骸旁,手指最后指向东方——朝霞中,新的翡翠嫩芽正破土而出。
秦川跪在废墟间,看着初代的身躯化为青铜沙尘。他腕间的胎记褪成普通伤疤,太虚古琴的残弦却自发缠绕上来,在掌心拼出个"烬"字。
九霄深处传来编钟清响,混着婴孩初啼。
焚音谷的焦土中,最后一株雪髓草绽放出七彩琉璃花。当秦川伸手触碰时,花瓣间浮现出未来幻象:自己抱着古琴残骸远行,身后跟着个眸含星河的少女——她的发梢缠着苏璃的狐尾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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