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大概是怕被责骂,又解释道:“听说刚吃了一壶鹿血酒,还掺了药,要不怎么就分不开了呢?”
池宴清狐疑地看了桌上的酒壶与酒杯一眼,扭脸恰好就对上了秦长寂的眼睛。
一个经常杀戮的人,他的眼睛是不一样的,眸光里就蕴藏着杀气。
池宴清明显神色微动,缓缓地缠绕着手腕上的蛇骨紫金鞭,警惕地朝着床榻一步步走近。
白静初无计可施,将脸埋进秦长寂的胸前,紧密相贴。
适才若是被捉到,好歹还能解释。
现在若是被他认出来……
孤男寡女,衣衫不整。一上一下,还如此亲昵。
还马上风!
还大庭广众的也不愿分开。
静初欲哭无泪。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才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明日,上京大街小巷只怕就传遍了:
白家养女白天装疯卖傻,晚上青楼奋不顾身。
空气似乎都瞬间凝固了。
池宴清的手已经落在了二人的锦被上面,而秦长寂藏在被子里的手,则握住剑柄蓄势待发。
假如,被子撩开,他就立即出手,挟持着池宴清,带着静初杀出一条血路。
一个侯府的纨绔子弟,酒囊饭袋而已,应当是手到擒来。
静初则紧张得身子簌簌发抖,紧闭了眼睛。
危急时刻,外面士兵突然大声回禀:“大人,房间里发现了五具尸体!”
池宴清顿时精神一震,饶过二人,转身冲出房间。
士兵们也呼啦啦地涌了过去。
房间里只剩了两人。
静初浑身已然沁出一身的冷汗,几乎瘫软。她轻轻地推了推身上的秦长寂:“快走。”
秦长寂猛然反应过来,翻身从静初身上下来,不自在地轻咳:“对,对不起!”
就跟做错了事情挨训的孩子似的,满脸赤红,就连两个耳朵都火烧火燎。
静初反而一脸淡定,拢了拢领口,和凌乱的头发,下床捡起地上那女子的衣裙,披在身上,又捡起嫖客的衣裳,丢给秦长寂:“穿上。”
秦长寂这才勉强稳定了心神,将衣袍胡乱披在身上,与静初趁乱离开了房间。
出了命案,琳琅阁门口设有重兵把守,杜绝任何人出入。
琳琅阁的龟奴也混在人群之中,严密监视每一个能出入琳琅阁的人。
后门肯定也是如此。
两人还是逃不出去。
秦长寂动手之前早就查看清楚了地形,牵着静初的手,直接拐进了厨房。
厨房里早已清场,所有人全都离开。
静初正在惊讶,秦长寂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就见他径直走到灶火烟囱跟前,手下一个使力,那烟囱顿时“哗啦”一声,四分五裂。
墙上立即露出一个能容一孩童勉强通过的窟窿。
静初骨架小,自然不成问题。
动静不小,时间紧迫。
秦长寂跃上灶台,托举着静初,堪堪能够通过。
而他自己先是伸进两只手臂,紧跟着,就听浑身骨节“咔咔”作响,威武高壮的身子竟然柔弱无骨一般,蜷缩了数寸,然后从那个洞口直接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处狭小夹道,秦长寂带着静初,一个纵身上墙,机警地查看过旁边,见没有埋伏,方才一跃而下,携手飞奔至安全之地。
两人全都套着不合体的衣裳,又钻了满身满脸的灶灰与油烟,说不出的狼狈。
对视一眼,静初第一个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秦长寂古板冷峻的脸,也似乎冰纹炸裂,咧咧嘴,笑意直达眸底。
笑完了,他轻咳一声:“你胆子真大,不要命。”
“彼此彼此。”
“适才情况紧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你不要介意。”
静初笑笑:“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怎么这般扭扭捏捏?”
“我知道你们清白名节重要。”
“嘁,”静初轻巧地轻嗤一声:“我还有什么名节可言?”
秦长寂想起她的遭遇,歉意道:“对不起,我失言了。”
“你不必这样同情地望着我,人生除了生死无大事,只要能活着,名节算什么?”
秦长寂被她说得有些惭愧:“如此反倒是我狭隘了,适才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自己一人来的吗?”
静初将自己的担心简单说了:“我怕这是李富贵的圈套,放心不下,所以自己过来瞧瞧。”
秦长寂狐疑地道:“我今日前来琳琅阁行刺,此事只有枕风与宿月知道,李富贵怎么会提前得到消息?”
静初大吃一惊:“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枕风与宿月叛变了吧?”
“不是!”秦长寂笃定地道:“她们两人若是不可信,我哪敢派去给你?
还有,我一到香河,就立即暴露了身份,被李富贵等人如跗骨之蛆一般,一路追到上京。
我怀疑,他有别的追踪方法。”
“适才他说,他能感知到你的气息?”
秦长寂更加觉得不可思议:“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怎么会这么粗心,让身上有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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