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顾长安抱着小道姑的尸身冲出长生殿废墟,雨水冲刷着他右臂上仍在隐隐发烫的"棠"字烙印。小道姑胸前的海棠血纹在雨中渐渐褪色,却仍保持着绽放的姿态,仿佛在诉说着未完的遗言。
"将军!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街角传来。顾长安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金吾卫轻甲的年轻士兵正躲在断墙后朝他招手。雨水顺着士兵的眉骨流下,在火光映照下显出几分焦急。
"陆七?"顾长安认出了这个曾在陇右道并肩作战的老部下,心头一紧,"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七快步上前,警惕地环顾四周后低声道:"羽林卫正在搜捕太子余党,将军快随我来!"他目光落在小道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位是…"
"先离开这里再说。"顾长安紧了紧抱着小道姑的手臂,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小道姑苍白的脸颊上,又很快被冲刷干净。
两人穿过几条幽暗的巷子,最终停在一处半塌的宅院前。院门上挂着"醉仙居"的残破匾额,显然曾是一处酒肆。陆七熟练地推开歪斜的木门,引着顾长安穿过满是瓦砾的前厅,来到后院一间尚算完好的厢房。
"这里暂时安全。"陆七点燃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他从床下拖出一个木箱,取出干净的布巾递给顾长安,"将军先擦一擦。"
顾长安将小道姑轻轻放在床榻上,接过布巾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仍在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七,长安现在情况如何?"
"乱得很。"陆七蹲下身,从墙角暗格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叛军已经控制了皇城,太子殿下…下落不明。"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听说贵妃娘娘在马嵬驿…"
"那不是贵妃。"顾长安打断他,右臂的烙印突然又是一阵刺痛。他皱眉按住手臂,发现那"棠"字在灯光下竟泛着诡异的银光。
陆七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将军受伤了?"他凑近查看,却在看清那烙印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工尺谱?"
顾长安猛地抬头:"你认得这个?"
"家父曾是教坊司的乐工。"陆七犹豫了一下,"这像是《霓裳羽衣曲》中的一段,但…"他指着烙印上几处扭曲的纹路,"这些音符被刻意倒置了。"
倒置的音符。顾长安想起尉迟崇尸体那诡异的反向动作,心头一震。他正要追问,床榻上的小道姑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小道姑胸前的海棠血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而她的皮肤上却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这是…"陆七惊得后退半步。
顾长安却注意到那些银纹的走向与烙印上的工尺谱惊人地相似。他小心地卷起小道姑的袖口,果然在她手腕内侧发现了一枚小小的银眼胎记——与《霓裳羽衣舞图》中贵妃后颈的胎记如出一辙。
"陆七,你可听说过'银眼乐伎'?"顾长安沉声问道。
陆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将军怎会知道这个?那是教坊司的禁忌…"他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屏息,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搜仔细点!太子余党可能就藏在这一带!"
顾长安迅速吹灭油灯,屋内顿时陷入黑暗。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火光,他看到陆七已经拔出了佩刀,无声地移动到门边。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院门外。
"这门是开的!"
"进去看看!"
沉重的靴子踏在瓦砾上的声音清晰可闻。顾长安握紧了横刀,左手不自觉地按在右臂烙印上。那银光此刻更加明显,甚至穿透了衣袖,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棠"字轮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道姑身上的银纹突然全部亮起。一阵奇异的铃音在屋内回荡,与长生殿中银铃的声音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那些银纹脱离了她的身体,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
"什么声音?"外面的士兵警觉起来。
"好像是从这屋里传来的!"
脚步声逼近房门,陆七的刀已经举起。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银网突然收缩,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几个推门而入的士兵仿佛完全看不见屋内的三人,他们的目光茫然地扫过房间,甚至有人从小道姑躺着的床榻前走过。
"没人,去别处搜!"
直到士兵们离开院子,陆七仍保持着举刀的姿势,额头上全是冷汗:"将军…这是…"
"四象血阵的余效。"顾长安看着小道姑身上重新隐去的银纹,声音低沉,"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这个。"
陆七慢慢放下刀,眼中满是惊疑:"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羽林卫在搜捕您?为何这小道姑…"
"说来话长。"顾长安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可知道太子妃李承欢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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