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她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黑暗或厮杀,而是一片柔和、古老、仿佛亘古不变的白光。白光源自四周巨大、平整得不可思议的墙壁和穹顶,材质非金非玉,温润内敛,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地面同样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柔和的光晕。这是一个巨大、空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静与神圣气息的殿堂。
而在她身前不远处,女婴小小的身影正安静地趴伏在光滑的地面上。后颈那片玉白色的源种碎片,此刻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温润光华,纯净的白光如同水波般流淌,与整个殿堂的白光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女婴似乎并未因刚才的变故而哭闹,反而好奇地伸出小手,轻轻触摸着身下发光的“地面”,纯净的黑眸中倒映着柔和的光晕,小脸上带着一种懵懂而安宁的神情。
慕清雨挣扎着撑起身体,剧烈的眩晕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强忍着精神透支带来的撕裂感和强行驱动“种子”后遗留下的阴冷刺痛,目光焦急地扫视四周。空旷!除了她和女婴,这巨大殿堂内空无一物!萧烬…不在里面!
他还在外面!他以残躯,独挡追兵,只为给她们母女挣得这一线生机!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利刃,狠狠刺穿了慕清雨的心脏!一股混合着剧痛、恐慌和滔天怒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强行维持的冷静!她猛地扭头看向身后——那扇正在缓缓闭合、厚重无比的暗青色石门!门缝正在飞速缩小,外界激烈的打斗声和能量光束的嗡鸣正变得越来越微弱!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从她喉间迸发!那声音完全不像她平日里的冰冷,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她不顾一切地扑向石门!双手用力拍打着冰冷厚重的门体!
“开门!放我出去!萧烬!萧烬——!” 指甲在坚硬无比的门体上刮擦,瞬间崩裂,鲜血淋漓!她如同疯魔,用尽全身力气去撞击、去捶打!归源劲不顾后果地疯狂涌向双臂,试图撼动这如同山岳般的门扉!
“轰!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殿堂内回荡,却显得如此徒劳和渺小。石门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震颤都没有。那缓缓闭合的门缝,无情地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影彻底吞噬。
“咔哒!”
一声清脆而沉重的机括咬合声,如同最终的审判,宣告着通道的彻底断绝。
慕清雨的动作骤然僵住。她无力地瘫软在冰冷紧闭的石门前,额头抵着冰冷的门体,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红梅。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绝望而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从紧咬的唇缝中溢出。
烬…是为了救她和囡囡…才…
这个念头如同最毒的诅咒,疯狂啃噬着她的灵魂。引魂枢的搏动…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微妙感应…消失了!彻底消失了!仿佛一根维系着她生命之线的绳索,被硬生生斩断!一股无法形容的空洞与冰冷,瞬间将她彻底吞噬。眼前阵阵发黑,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咿呀…”
就在这时,一声稚嫩而清晰的呼唤,如同穿透迷雾的阳光,轻轻落在慕清雨几乎崩溃的意识边缘。
她茫然地、僵硬地转过头。
女婴不知何时已爬到了她的身边。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黑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小小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懵懂的关切。女婴伸出沾着点点血迹的小手,轻轻地、笨拙地,触碰着慕清雨脸上滑落的泪水和血迹混合的湿痕。
后颈的源种碎片,光芒柔和而温暖,仿佛带着某种安抚心灵的力量。
孩子…她的囡囡…她和萧烬的孩子…还在…
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如同冰原上挣扎点燃的火苗,艰难地驱散了一丝那蚀骨的冰冷与绝望。慕清雨颤抖着伸出手,将女儿小小的、温暖的身体紧紧抱入怀中。温热的触感传来,让她几乎冻结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剧烈颤抖的身体也渐渐平复下来。
不能倒下…至少…为了囡囡…烬用命换来的生机…不能辜负…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支柱,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精神。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和几乎将她撕裂的悲伤。冰冷的眸子重新凝聚起焦点,虽然深处依旧是无尽的哀恸,但属于“冰魄”的那份坚韧与冷静,正一点点艰难地回归。
她抱着女婴,缓缓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这巨大而空旷的殿堂。
柔和的白光均匀地洒落,照亮了殿堂的每一个角落。四壁和穹顶的材质温润如玉,没有任何雕饰,却给人一种浑然天成、包罗万象的奇异感觉。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古老、神圣、同时又带着某种精密秩序感的氛围。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殿堂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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