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那日,渔村外滩漂来十二艘人骨舟。凌霜踩着腥咸的浪头走近,见每艘舟头都摆着陶罐,罐中浸泡的竟是人耳!当第九缕晨光照透陶罐时,耳骨突然颤动,奏出段凌墨生前最爱的《拾贝谣》。
骨舟群中浮起个戴贝壳眼罩的怪人,他手持人胫骨制成的长笛,笛孔淌着蓝血:"逆鳞主可还识得这《引潮调》?"笛声骤响,浸泡的人耳纷纷立起,耳道中钻出荧光海虱。凌霜挥剑斩虱,发现虱背纹路竟与凌墨背后的锁龙印同源!
怪人掀开眼罩,露出黑洞洞的眼窝:"令兄当年为盗《醒龙诀》,自愿剜目换老朽半阙残谱..."他甩出串耳骨项链,每颗耳骨都刻着凌墨的字迹——"归墟东南,埋鳞三寸"。
海虱遇血暴长,凌霜闭目凝神。逆鳞新生处突传心跳般的鼓动,她福至心灵地以剑叩礁,《葬龙诀》第十式"魂鸣"应势而生!剑气荡出涟漪,竟将笛音凝成实质冰刃。怪人的骨笛应声而断,笛腔中滚出颗琉璃眼珠——正是凌墨当年典当的右眼!
眼珠触剑生辉,映出段加密记忆:十岁生辰夜,凌墨捂着渗血的右眼,笑着将琉璃珠塞入她手心:"霜儿收好,这是哥哥变的戏法..."
按耳骨所示,凌霜在归墟东南礁盘下挖出青铜匣。匣中三百鳞片拼成海图,每片都沾着凌墨的掌纹。当她将琉璃眼珠嵌入匣盖凹槽时,海图突然浮空燃烧,火中显影凌墨生前最后画面——他浑身缠满锁链,正用指甲在海底岩壁刻写《醒龙诀》补遗!
"坎位七步,震宫挑鳞..."虚空中响起凌墨的咳嗽声。凌霜依言踏位,惊觉步法暗合儿时兄妹捉迷藏的路线。当最后片火鳞坠海时,海底升起座由锁链缠成的卦台,台心供着凌墨的半截指骨!
卦台四周漂来更多骨舟,舟中堆满缠着渔网的碎骨。凌霜触碰某块腿骨时,骨面突现凌家庄秘纹——这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凌家老仆!她以魂鸣剑意震碎骨堆,碎骨竟自动拼成艘巨舟,桅杆上悬挂的褪色襁褓,正是她婴儿时期用过的龙纹布。
"霜儿...掀开..."凌墨残音自襁褓传来。凌霜颤抖着手解开绳结,里面裹着的不是婴孩,而是三百根浸血的琴弦——每根都系着凌墨被抽离的经脉!
幽冥阁余孽从骨舟跃出,为首者手持凌墨的脊椎鞭。凌霜将琴弦缠腕,血脉竟与琴弦共鸣。当敌人甩鞭袭来时,她福至心灵地拨动琴弦,奏出的《安魂曲》竟将骨鞭定在半空!
"哥...助我..."凌霜咬破舌尖,血珠顺琴弦流淌。凌墨的残魂突然凝实,握住她执弦的手:"霜儿,这是凌家秘传的《牵机引》..."双魂合奏间,骨鞭寸寸断裂,碎骨中迸出凌墨被囚禁的七魄!
七魄入弦的刹那,骨舟巨桅突然开裂。凌霜的逆鳞血顺着桅杆纹路流淌,绘出幅骇人画面:三百年前,凌氏先祖将双生子兄长活剥制舟,以其血脉为引镇压海眼。而此刻她足下的骨舟,正在吸食她的逆鳞血气!
"霜儿,断桅!"凌墨七魄突然齐声厉喝。凌霜挥剑斩向桅杆时,发现木质纹理竟与自己的掌纹完全吻合——这艘镇压海眼三百年的骨舟,正是用历代逆鳞主的血脉浇铸!
桅杆断裂处喷出黑血,血雨中浮起三百颗跳动的胎心。凌霜的琉璃眼珠突然爆裂,露出里面封存的婴儿——正是本该胎死腹中的凌墨双生弟!东北海面传来新的潮音,十二艘幽冥战船破雾而来,船头站着个与凌霜容貌相同的女子,她心口逆鳞完整无缺,手中牵着的锁魂链尽头,赫然拴着凌墨的天地二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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